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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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上次要我考虑的事,我考虑好了。” 梁津把按在他膝上的那只手收回去,暗示危机解除,蒋云道:“很遗憾,这次不能与贵司合作了。” “没问题。” 邹渝离开座位,松散地躺进办公椅里。 蒋云想通过一些面部表情看出她此时的内心活动,但她面上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像雕刻出来的石像,永久地定格着同一个表情。 “你做得很好,”邹渝道,“小云,我很高兴听到你的答案。” 她手边躺着一份文件,和蒋云带到咖啡厅的非常类似。 “你和我的合作终止了,我想,这对我跟你的合作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 他们在邹渝的办公室呆了不下三个小时,回公寓之前,蒋云打包了两份叉烧饭,简单对付一下晚饭。 碗底的汤汁咸鲜,却不辣,蒋云挑着吃完了叉烧rou,说道:“邹渝值得信任吗?” “信任与否,对我们没有坏处。” 梁津捡走了他不吃的绿色蔬菜,将“不浪费粮食”的准则贯彻到底:“邹渝在冀西耗了十几年,帮她一把未尝不可。” “你不怕她反咬我们一口?” 在宋成极尽打压的情况下,邹渝依旧把控着整个泉辉,她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不稳定因素的未知符。 蒋云很难生出信赖感。 “她不会的。” “为什么?” 梁津吃饭的速度比他快很多,他咀嚼完一整颗小油菜,道:“猜的。” “……” “你很适合买彩票,”蒋云嫉妒道,“保准让彩票店老板大亏特亏。” 有许多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蒋云:“世界上还有你猜不中的事物吗?” 这本是一个随性的提问,梁津神情却凝重起来,仿佛一块化不开的冰:“有。” “有很多。”他补充道。 但所谓的“很多”,梁津没有展开细讲。 泉辉将邀请函发遍了冀西,受邀参加拍卖会的人络绎不绝,有人甚至将其视作一种身份的象征,代表他已经跻身头等行列。 这样的场合蒋云不知道参与了多少次,和梁津坐在舒适宽敞的后座,他还小睡了十来分钟。 醒来的时候,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蒋云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全然不知后脑勺翘起一缕头发。 “头发有点乱。” 梁津的头发抹了蜡,整个人冷淡肃穆,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抬起手,抿唇问道:“可以吗?” 蒋云歪了歪头,好让梁津方便帮自己打理。 他发间没抹任何东西,仅仅用吹风机吹出了一点弧度,因为他不喜欢发蜡之类的化学物品,不仅难受,还让他看起来像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但梁津很适合。 可能是他长得比较显老,蒋云缺德地腹诽了一番。 柔软的发丝被手指拨来拨去,他维持一个姿势有点累,问道:“怎么还没好?” “别动。” 头皮好痒。 蒋云“啧”了一声,像被猫爪子挠。 他叫司机打开车窗,紧接着从后座下的缝隙里摸出一包他藏了许久的烟。 空气穿过两边的车窗相互对流,再怎么养,烟味也不会浓得呛人。 “你慢慢弄,我就抽一根。” 蒋云随身带了一只打火机,他擦了两下,出火没问题。 小一周没碰烟,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烟盒顶盖,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无语中夹杂着几分薄怒—— 乱七八糟的亮晶晶硬糖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像飞溅的水花,掉了好几粒在他身上。 蒋云手忙脚乱地去接,这时,他的头发被梁津理顺,没之前那么翘了。 “你干的好事。”蒋云咬紧后槽牙,说道。 “烟抽多了肺部发黑。” 梁津十指交叉,端正地面向前方:“还是多活几年吧,阿云。” 第19章 车厢内的氛围沉寂下来。 因为上辈子“英年早逝”,蒋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非他死得早,尽管事业拼不赢梁津,寿命兴许还能拿出来和他搏一搏。 有句话说得好,比死对头活得长,怎么不算某种程度上的“笑到最后”呢? 算上前世今生,他人生中最黑色幽默的时刻便是刚重生回来的那几天,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的葬礼。 皮rou被烈火焚烧成灰,想想就挺难看的,单请一个妙手回春的入殓师,价格已然不菲。 不知道这项花销是由他的下属承包,还是扔给魏疏来办。 蒋云列过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他所认为的极有可能到场悼念他的宾客的名字。 大多都是碍于之前有过合作,来走个过场罢了,真正为了他难过落泪的,没准只有魏疏一个了。 葬礼上偶尔出现一些不速之客,梁津极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份子。 特别在他说完那句“还是多活几年吧,阿云”以后,蒋云愈发觉得这人会不请自来,虚情假意地在他的黑白遗照前放一束白菊,随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笑着夸他“走得真早”。 蒋云被这个幻想出来的场景刺激到了,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一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四个字的字音被他刻意咬得很重,惹得梁津扭头看向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