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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劫 第135节

    风浪已止,天光欲曙,天幕铺展着灿灿朝霞,云朵簇簇,上好的颜色渲染了一片绮丽画卷。

    旭日攀升,自山坳中冒出瑰丽轮廓,两岸绵延的青黛山色笼着濛濛山岚,静谧祥和的江水漾着胭脂光,冷冽清新的空气拂来淡淡的草木香。

    乌发红裙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眸,仰望着苍穹,凛然杀意如潮水退去,目光所及之处风平浪静,日影把她的影子拖得长长,乌发垂荡在腰际,袖下的柔荑握着归凰笛。

    灾厄消弥,晨景正好。

    圣光逐渐散作斑驳光点飘落江中,随波晕碎成灿烂霞色。

    启珩笑了笑,踱着步子走上前递还灵剑,与她并肩赏景。

    “怎么办,谱写生死相随佳话的愿望破灭了,你该如何补偿我?”

    危险解除,他语气轻松,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老样子。

    剑归鞘,铮然鸣响。

    红衣佳人抚剑轻笑:“确实很可惜。”微微挑眉,身形转到他跟前,眸光顾盼流连,艳若桃李的面上染着浅绯色,盈满粼粼水波的眼含着促狭的笑意,贴近他耳畔私语:“不妨与我共谱一出情人私奔的好戏。”

    论玩,还是她会玩。

    启珩高高扬起的嘴角敛不住笑容,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

    “小娘子盛情难却,那某便斗胆与卿卿做一回逍遥的野鸳鸯喽。”

    却道,日上三竿,阳光大喇喇晒进窗内,笼着融融暖意,江上水鸟啾鸣吵成一团,楼船上的人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睡眼。

    将将睡醒,他们意识朦胧,行动迟滞,强忍着一阵阵困意盥洗更衣去各司其事。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夜睡下的时候挺安稳舒适,怎么一觉睡过了头,醒来后的身体又很累很乏,四肢迟钝,感觉像干了重活,哪儿都不舒坦。

    目下这个时辰,他们去当差已是晚了,再多懊悔也不管用,三三两两聚到一块儿,一唠才发现船上所有人皆如此,有人觉得蹊跷,私底下找上泓姜禀报。

    泓姜未置一词,召集众人传达了二王子的令,宽宥诸人睡过头的错,又随意扯了一个谎,把这桩事勉强圆了过去,大家伙虽略疑惑,但纷纷松了口气,至少不罚他们就万事大吉。

    回到房间,泓姜向枯坐不语的左相申池行下一记抚胸礼。

    “都多大的人,有什么事就不能提早告知一声,半道先跑了,真是……你怎么不规劝一二呢?”

    甫见他来,申池憋不住满腹牢sao,开始数落起来。

    泓姜面色尴尬地立在原地,他之所以尴尬,皆因王子与王妃匆忙留下一封信,便乘着小舫‘私奔’去了。

    斟酌半晌,申池终究也没能骂出脏话,独自生着闷气,下颌胡须直打颤,他已从泓姜口中得知昨夜那一场恶战,心里头更多的是后怕。

    群妖环伺,一旦出了闪失,就要沦为妖物的盘中餐,非同小可。

    好在二人仅受了皮外伤,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大抵正因此,才能想出来劳什子‘私奔’的戏码。

    叩门声响起,泓姜如蒙大赦般快步去开门,素窈同珈蓝捧着东西入内,瞥见人高马大的泓姜挂着如释重负的憨笑,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睇见气鼓鼓的申池,她们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带同情地瞧了瞧泓姜。

    两个主子溜之大吉定然令左相生气,是以无处撒气的他瞄上了泓姜。

    “想必左相已阅信笺,未免使人察觉破绽,我等将易容乔装顶替王子与王妃的身份,届时有劳左相和泓姜护卫多多配合。”

    诚如启珩信上所言,等二人‘私奔’之后,立即令素窈同珈蓝易容,务必要让船上所有人相信二王子与王妃未曾离开半步。

    信中讲明了二人要先行一步入泊汋城去往上京龙泉府。

    一是为躲避途中防不胜防的暗杀,二是为寻求蛊毒的解药,三则是要给大王子乌奕挖陷阱。

    冷静下来的申池仔细想了一想,启珩不提前告知自有他的道理,与其瞎cao心,不如替他打理好船上的一应事务,莫叫旁人瞧出破绽,妨碍了他的计划。

    想通之后,申池郑重地拱了拱手,“二位小娘子客气了,本相必当全力相助。”

    起先他并不赞同二女易容,小女儿家万一遇到事拿不好主意,露出马脚的概率极大,直至看见信中结尾言明素窈同珈蓝身怀异术,非寻常人,他才放下心来。

    素窈和珈蓝搁下捧着的瓶瓶罐罐,着手给对方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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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男色惑

    日影西移, 漫天晚霞落进潋滟江水,各种大船小舫泊岸,码头上人头攒动, 络绎不绝的旅人携着行囊登岸。

    男人们扛着大包货物搬运到船上,毗邻码头的市集传来摊贩的叫卖声, 煮馎饦的大锅热气氤氲, 胡饼摊子冒着袅袅白烟, 充满着nongnong烟火气。

    不远处城郭的墙垣上有许多巡逻的兵士整装守备,城门前要入城的百姓排起长队。

    兵士查验路引盘诘身份, 恨不能刨根问底打听清楚对方一日要如厕几次,望着队伍中的马车、牲口、货物, 有人开始担忧起能否在天黑前入城, 人群里不满的议论声渐响。

    兵士手持长矛,一脸凶神恶煞, 冲着有意见的百姓厉声斥骂:“吵什么吵,懂不懂什么叫例行公务, 若有违抗者一律抓起来。”

    长矛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排队的人无一不噤若寒蝉,强忍着怒意。

    泊汋城内, 在城中央最繁华地带的一座食楼之上,朱红阑干砌于露天楼顶四周, 高高的木杆支撑起厚重的氍毹合围成一顶华丽的帐子。

    帐子严丝合缝,抵御了外界的冷风侵袭,里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葳蕤花草,立了六盏错金银灯柱, 融融光影泄出灯罩, 花影绰约, 炙玉铺就的地面散出阵阵暖意,处处洋溢着温暖如春的气息。

    泊汋城乃渤海国西南边境,与中原地区的气候温差极大,在这儿可谓是秋杪即初冬,北风凛冽,利如刀刃,刮得皮肤刺痛。

    现今置身锦绣繁花深处,惬意地躺上罗汉榻,做一介富贵闲人才叫舒坦。

    榻上的少女背靠鹅羽软枕,身搭一件天青鹤氅,手捧一盏热茶,面前凌空漂浮了一面錾刻兰草的铜镜。

    镜中映出的正是城门口的景象,兵士嘴里的秽言污语依然滔滔不绝,而她仿佛听腻了一般,挥挥手,令镜中景象瞬息消失无踪。

    “不愧是兄弟情深,乌奕煞费苦心提早派兵蹲守着他的好阿弟,想要送上往生极乐的一份大礼,不知‘好阿弟’做何感想。”

    灵越乜斜启珩,不掩眸中的讽意。

    罗汉榻的另一边,启珩端坐着低头不语,俄顷勾着唇。

    “阿弟身边如今群狼环饲陷入险境,只盼望阿姊能够伸出援手搭救。”

    启珩目光柔驯,满含笑意,倾身缓缓靠近,嘴角带着一缕笑,却是蕴着暧昧的意味。

    他逐渐贴近少女柔软的身躯,指节一寸寸搭上鬓角,卷起落下的发丝,并在她的耳后停了一停,摩挲着耳侧的软rou,眸光也随之凝在那处。

    美人在怀,难免不会生出一些旖旎的心思。

    空气中花香越来越浓,男人宽阔的身形罩住少女纤软身姿,衣角纠缠在一处,眸光如水逐丝逐缕攀上身子底下的娇颜,指节沿着面庞一路向下,描摹形状姣好的锁骨,含笑的眼波袒露了内心情绪,直白撩拨着心弦。

    徘徊的手益发逾矩,灵越不恼反笑,玉手圈住启珩的肩膀,顺从地仰了仰颈子,笑眼微弯,任由二人贴合的更近,愈发亲昵。

    “救阿弟出囹圄不是不行,可是阿姊的付出也是要回报的,阿弟怕是给不起呢。”

    看似在耳鬓厮磨,却是用最柔软的口吻极尽嘲弄他。

    “阿姊也没试过,又怎知阿弟给不起这回报。”

    启珩目光灼灼,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手,带着一路来到起伏的胸膛,肌理紧实的线条清晰分明,强劲有力,结实宽厚。

    男子的美色亦能惑女子……

    掌下富有活力的上佳手感,倒是让灵越眼尾微挑,清冷中透出几丝妩媚。

    这副皮囊手感极佳,真让人舍不得撒手,甚至想要更加放肆的亵玩。

    灵越贯来不会委屈了自己,也真的付诸了行动。

    娇软柔荑的游走抚摸,令伏在她身上的启珩忍不住仰首轻喘,燃起不可言说的欲,浑身流窜过一阵异样的燥热,眼瞳映着娇人,幽深处好似裹挟了一团烈火。

    听着耳畔那乱了分寸的喘息,柔荑益发得寸进尺,眼神也更是惑人。

    美丽的少女内心与她的外表截然相反,他曾亲眼目睹她的邪恶狡猾同娇弱清丽,深知沾染便会一同沦陷,陷入沼泽,陷入无际的黑暗。

    可偏就是这般模样才更吸引人,更让他动了念,催了心,生了情。

    手再往下是腹部……

    “阿姊。”启珩入了迷般,喃喃相唤。

    “阿弟。”

    灵越得了趣,笑盈盈回应,嗓音又绵又软,流连的手似一尾欢脱的小鱼‘呲溜’滑了下去,缓缓拢住了那处,耐心细致地把玩,耳畔不期然响起一声粗喘。

    男人的忍耐到达极限,双眸泛起guntang炙色,吻随之落了下来,辗转的吮吸,轻轻的啄舔,叩开了紧闭的心扉。

    她并不排斥,反而更加主动,尝到了探索的乐趣,将顽童的劣性发挥到了极致,若即若离又亲密无间。

    将启珩痛并快乐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全部的意识皆在股掌之间,神思沉沉浮浮,半睁着迷离的桃花眼望向身下之人,墨色浓稠得化不开,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喉结滑动,努力想要咽下破碎喑哑的喘息。

    但是她不允许,一直恶劣地笑,诱惑着他跌入更深的漩涡。

    盛开的锦簇花团高挂在枝梢,茎叶弯折,婀娜娇嫩的花瓣依偎着粗粝枝干,经由特殊的关切照拂,枝干上缓缓的淌下了一滴蜜滋润了花瓣,愈加密不可分。

    蓦然间抽回手,她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施了术令启珩离开坐到旁侧,取了巾帕擦手,语调冷漠。

    “好了,我们该办正经事了。”

    适才,展示城门景象的铜镜此时映照出了启珩异常难看的脸色,氤氲的眸又黑又润,白净面颊一片潮红,衣裳有几分凌乱,好不活色生香,弄到一半就丢他到一边晾着,搞得不上不下,身心煎熬至极。

    他看灵越的眼神幽怨哀愁,宛如在看一个无情无义的恶妇。

    灵越拢了拢鬓发,瞄了一眼他黑成锅底的俊脸,出于善意提醒一句。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整理衣冠,待会儿要见的人是我曾提过的大长老,他能解清河大长公主的蛊毒,因此……莫要失了体统。”

    讲罢,她拍拍袖子利落走人。

    “窦灵越,你绝对是故意的!”

    她临走前瞥来的一眼,充满戏谑嘲讽。

    启珩活像个受欺负的小可怜,咬着牙发出中气十足的咆哮。

    他深呼吸,努力去平复……

    很好,今日之事,他迟早会讨回来!

    一炷香之后,启珩随灵越来到了食楼五层中的一间雅室门前,二人不约而同地怔了怔,浓郁的烤rou香味溢出门缝,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几乎能在脑海里构画出咬下那块喷香可口的烤rou时,唇齿间会爆开醇厚鲜美的rou汁。

    启珩黑沉的脸色添了几许僵硬,不自觉吞咽口水。

    好香啊!

    “你饿了。”灵越语气笃定,笑意压低了眉眼,径直推门而入,“跟上。”

    绕过十二扇嵌螺钿楠木屏风,少女步履翩翩,绛色裙裾行如流风,腰间环佩发出悦耳动听的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