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卷 炎夜:0. 爱的扭曲
0.爱的扭曲 也许打从一开始,徐斐然就发现了自己的扭曲情结吧。 当他带点好奇,又带点迷惑地轻吻熟睡的弟弟时,他就沦陷了。 当时的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是在吻过之后,他只能注视弟弟,心头生出异样的情愫,催使他再一亲芳泽。他伏下身体,让四片嘴唇再次轻轻相碰;陶醉地闭上眼睛,让这微妙的触感一直在唇间逗留。 ──辰,徐语辰。 无声地唤着弟弟的名字,唇瓣也随之相相鬚磨,那种奇妙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他继续默唸着那熟识的名字,身形微挪,令唇片压得更深── 「徐斐然!你在做什么!」 铁锈般的怒吼使他马上弹开,全身僵硬地望向大开的房门;床上的少年也被震醒,用一双小手擦揉惺忪睡眼。 父亲正沉默地站在门边,剑刃似的冷白色睛光刺向徐斐然,迫得他渗出几星汗水,喉咙像被石头卡住了,嘶不出半句辩解来。 「你对语辰做什么!」 他不禁全身一抖,眼神瞬即缩开。闷吞一口口水,屈服垂下头来,打颤着的牙齿正为那冷冽的声音而惊恐。 然而父亲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怒热的视线化成炎红的绳索,紧紧勒至他身上,令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想逃出去,逃出父亲的魔爪;但那自小就使他心生畏惧的巨大影子却堵住了门口。他只能僵硬着身体,被冷汗沾至全湿的手掌紧抓着被子……生怕父亲突然发狠,又再将他扯出去狠狠毒打。 回想起父亲的藤条,内脏彷彿反射性地紧缩在一起。 徬徨间,徐斐然感到手背传来一丝温暖,是那熟识不过的小手;回首所见,是弟弟担忧的眼神。 眼眶一热,心灵竟被这份无声的温柔净化了。 无论是任何时候,徐语辰总会与他分享喜怒哀乐,也必会在他脆弱的瞬间马上伸出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即使明知自己所能做到的可能只有安慰,徐语辰也一定会将整颗心呈献出来──为了他一人。 所以,他真的……很喜欢辰。 喜欢到,只要看到辰一眼,所有悲伤都会化为烟缕,随风而逝。 深深吸了一口气,徐斐然反握弟弟的手,转头迫视自己一直所畏惧的父亲,眼里竟浮现难得的倔强。 「……我、我只是想跟辰玩。」 自掘坟墓的答案。十四岁可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徐斐然当然知道两个人嘴唇间的触碰意味着什么:非常喜欢。 哪怕,是超出了兄弟之情的禁忌。 然而,在说出这句绷直的谎言时,他那股坚定的眼神,连父亲也无法击碎。 「……斐然,到我房里!」 看不过兄弟那紧扣着的手,更看不过徐斐然的反抗意识,父亲忿然转身,便消失在两人视线外。徐斐然浑身无力,正要随父亲的步履离开,徐语辰却紧抓住他的手,明亮的眼睛好像在说:不要去。 嗯?还在担心吗? 想到这里,徐斐然既是幸福又是无奈,只能勉强牵出苦笑来。 在过去,每次徐斐然被父亲唤进房间后,都必定会遭受皮rou之苦。霍霍的藤条声从门缝漏出,总会吓得在门外偷听的徐语辰寒慄。大门一开,徐斐然的两眼总是又红又湿,手臂上遍佈深红色的肿痕。这时徐语辰便会面露愁色,按着胸口轻扫哥哥的伤痕,几乎要哭出来。 后来,徐斐然不想让弟弟担心,在开门前必先擦乾眼泪,披件外套,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微笑;这让徐语辰更为痛苦。 徐语辰曾不只一次冒出代哥哥受罚的念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相当讨厌徐斐然,对徐语辰却万分宽容。很多时候,明明徐斐然并没有犯错,父亲都会对他予以厉色,甚至是狠狠的毒打;而母亲竟从不阻止,只是安坐一旁做自己的事。儘管如此,一旦徐语辰开口求情,徐斐然所得到的刑罚就会减轻。 两兄弟一直接受着截然不同的待遇。 不过,儘管受到如此无理的对待,徐斐然却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弟弟。相反,拥有着天使般柔和气息的弟弟,永远能抚息自己偏移的情绪;徐语辰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值得珍藏的宝物。父亲只将怨气发洩在他身上,母亲溺爱弟弟,幸好弟弟一直在父母的爱下快乐成长……每想到这里,他反而松一口气。 只要徐语辰还在他身边,再痛苦也能熬过去吧? 于是乎,接触到弟弟纤弱的眼神,徐斐然便用力扬起温柔的微笑,轻轻拂抚弟弟柔顺的头发,叫他别担心。 然后── 「对不起。」 ──为弄脏弟弟漂亮的双唇而道歉。 徐斐然轻轻松开那依恋着他的手,同时也将激烈的情感压到内心最深处;然而,无形中又似乎有万缕的细丝将两兄弟牵系着,是父亲的藤条所无法挥断的。接着,徐斐然离开了弟弟的房间,抱着炽热的情感,踏入父亲为他设下的冰冷地狱。 霍霍的声音再度洩出门缝,徐斐然痛苦的低鸣却不再可闻。 徐语辰一定又躲到门后默默等着他吧? 为了辰,一定要强忍着痛楚。 自此以后,徐斐然收敛起自己的感情,全心全意当个好哥哥,不再对弟弟有任何非份的举动。 并不是怕了父亲。 也不是害怕再被毒打。 但是,父亲说得对。 自己那已经扭曲的情慾,终有一天会完全变质,玷污纯洁而善良的弟弟。 所以,他必须要保持哥哥的身份,守护他最爱的弟弟。 而他的确做到了。 与徐语辰保持了兄弟间的距离,压下自己的妄念,做到相敬相亲。 直到六年后夏天的一个晚上。 一次错误下,徐语辰的身体失了控,灵魂跌入失序的世界。 妄想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