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梦仙大殿中的人间镜，倒影出人间世界这几月的千变万化，镜中的郑心辰、李展奕已结束数个月以来的戏剧拍摄。过去几个月，郑心辰每天都认真地拍摄vlog纪录，小刚则会在工作结束后将vlog后製并发布在李展奕的专属粉专频道上，也因vlog的关係，李展奕的知名度又比之前更高了些。随着戏剧拍摄工作结束，小刚的学习也到了个段落，郑心辰便把助理工作交接给了小刚，回到崭茗莉身边工作，她依旧与崭茗莉在外为自家艺人的工作而奔波，也继续私下为何伈宸录製各式会议的录音档。戏剧合约结束后，林曼君选择在星宸经纪公司留下，楚茉与小唐被林曼君留了下来，加入了经纪团队，办公室依然坐落在崭茗莉团队隔壁，林曼君与崭茗莉、郑心辰私交多，自然楚茉与郑心辰的接触也多。何伈宸依旧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公司老闆，不过他常常以各种名义私下邀约郑心辰吃饭，郑心辰拒绝过几次，也赴约过几次，几次被楚茉或李展奕撞见两人乘车的画面，李展奕不动声色，楚茉的心情则越来越不是滋味，尤其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何伈宸对待自己与她的态度落差，她矛盾复杂的心情总是在心头縈绕。而在人间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荆言与若星，因为这次的任务迟迟未有进展，两人又回到了何宸与慎星辰两人的朝代，想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故事，好可以破解任务延迟的问题。看着人间镜有些不明显的闪烁，站在镜前的繁贞皱起眉头，她有些紧张的转过身，正好遇上了走进大殿的林萧。

    「怎了？如此慌张？」

    看见妻子繁贞脸上的表情，林萧瞬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看看人间镜…」

    林萧看向人间镜，也发现了不明显的闪烁，镜中画面盪起的波纹跟平日相较也变得不同。

    「出事了…这件事得彻查，先不要让荆言和若星知道。」林萧皱起眉头。

    两人皆是修为高深的梦仙者，看到人间镜的状况，心里便有了个底，他们不发一语步出大殿，往梦仙长老们平日聚集的偏殿走去。

    就如林萧与繁贞的担心一般，过没几个月，正值由李展奕主演的古装剧发布宣传那段时间，某家平面媒体爆出了李展奕的緋闻，另一家经常报导各种大型公司高层緋闻的平面媒体，则是报导了何伈宸的緋闻，但令人最为吃惊的是，两人的緋闻对象皆是同一人，以致现在线上的艺文新闻媒体，除了报导戏剧宣传的新闻外，再来就是两人的緋闻故事，为了收视率、阅读率、点阅率等，眾家媒体绘声绘影的各自描绘两位公眾人物的緋闻，身为緋闻主角的两位，每天忍受着狗仔、媒体的追逐与质问，对戏剧达到了宣传的效果，却也让两人无法轻易的出现在公眾场合上。至于那一位緋闻女主角，便是莫名其妙捲入緋闻故事的郑心辰，偷拍的照片大多是郑心辰与李展奕或何伈宸外出吃饭的照片，因为皆是单独外出的画面，所以更能让媒体大写特写一番，这让郑心辰吃足了苦头，眼尖的人认出她，给她的皆是充满鄙夷、厌恶的眼光，更不要说躲在键盘后的手指大侠们，写下的字眼大多是批评、责难的话语，她的助理工作越来越无法继续，即使与她认识多年的圈内演艺工作者，也不免受到舆论的影响，对她的指指点点已经大过于找寻事情真相。

    眼看緋闻事件越写越走偏，过往对緋闻一直以冷处理方式应对的李展奕，无法再忍受许多人对郑心辰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与崭茗莉沟通过后，便开了场记者会。

    记者会上，记者们拿起摄影机或相机，首先是对一入场就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展奕拍了又拍，李展奕微低着头，手握着拳，一旁的崭茗莉轻拍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他看向她，崭茗莉则给了他肯定与支持的眼神。他深呼吸，转头望向前头的眾家媒体们。

    「各位媒体朋友，我是李展奕，谢谢大家抽空前来这场记者会，对于之前的緋闻事件我有些话想说，首先，因为我个人的私生活在最近带来了不少风波，在这里向大家致歉，也向郑小姐道歉，因为我个人事件影响了她的工作和生活，对她深感抱歉；其次，我希望今天这场记者会后，请大家停止关注这件事，郑小姐是我的朋友，这件事对她伤害很大，我看到很多报导与留言，身为朋友的我，觉得大家对她的责难实在过了头，出于保护朋友的立场，今天我在经纪人的同意下决定开这场记者会，向大家澄清；另外，何总是我的顶头上司，郑小姐与何总则是旧识，我们三人是相互认识的朋友，并没有脚踏两条船或争夺一女等等无稽的言谈，之后我会更慎重注意自己的私生活，也会继续在各项演艺工作上努力带来更多作品。」

    说完话，李展奕站起身，给了个维持好几分鐘的90度鞠躬，镁光灯不停闪烁，站在电视前某个人的眼泪也在眼眶里闪烁。

    「说，e-mail这件事你该怎么交代？」

    电视被关上，关了电视的人用着严厉像指责的语气问着眼前的人。

    郑心辰站在会议室里，针峰相对的气氛一触即发，她收起刚刚在眼眶里闪烁的泪水，望着眼前坐着的何伈宸。今天公司里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封来自郑心辰发的mail，里头有会议的录音档，还有鼓励何伈宸不要放弃阅读能力的隻字片语，大部份收到的人一头雾水，许尚谦则是倒抽了一大口气，而何伈宸黑沉着脸将郑心辰叫进会议室里质问。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感受到何伈宸投来的不悦，她压抑着这段时间掉到谷底的心情，平淡的回应他。

    「何总，我觉得要不要再查查，这件事太诡异了，郑心辰帮忙了这么长的时间，偏偏在这时候出事…」许尚谦直觉认为整件事发展得很奇怪，硬着头皮建议着何伈宸。

    「不用查了，或许你就像他们讲的，是个唯利是图、等着上位的心机女人。」何伈宸正为自己的隐疾被揭露而恼怒着，无法听进任何建议。

    郑心辰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几个月因责骂、批评的委屈随着眼泪倾洩而出，她颤抖着双手，没有想到对自己总是温柔对待的何伈宸，竟是如此看待自己。

    「何总，抱歉，请你收回刚刚那句话，这几月大家对我的责难我忍了下来，那是因为我知道大家不清楚真相，也知道这就是演艺圈的另一面，但我以为你不一样，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为人，原来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想错了，原来你是这样看我，我真是彻底错了…我只说这最后一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说完话，郑心辰不等任何回应便带着眼泪离开会议室，在外偷听的同事们看到一脸铁青的何伈宸，又看着郑心辰带着溃堤似的眼泪几乎是逃难式的跑离，大家面面相覷，已经搞不清楚事件真相到底为何。

    郑心辰走进没有人在的办公室，整个团队为了李展奕开记者会没有人待在公司，只留下背腹受敌的郑心辰，她望着待了好多年的办公室，回忆着与崭茗莉工作的点点滴滴、与宋治勛的斗嘴、与李展奕的相遇…她收起自己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写了一封辞职书放在崭茗莉的桌上，又写了一张工作交接的内容放在宋治勛桌上，便抱起自己的一箱私人用物，完完全全的离开。

    「心儿，我们回来囉！」

    在记者会结束前，看到有人通风报信传来公司内部的突发状况，一直知道郑心辰很不好受的崭茗莉，便赶紧回到公司，迎来的却是郑心辰空荡的办公桌。

    「怎么回事？谁告诉这是怎么回事？」崭茗莉难得的暴怒，让宋治勛和李展奕在一旁不敢说话。

    「崭姊，怎么了…心辰宝贝呢？这怎么回事？」才刚结束通告在公司休息的林曼君，还不知道e-mail的事情，听到隔壁办公室传来崭茗莉的喊叫声，曾与她共事的林曼君深知状况不妙，便衝进崭茗莉团队办公室里，看到的是崭茗莉绷着的表情、桌上的信封和一个空荡的办公桌。

    崭茗莉没有回答，沉着脸搭上电梯直衝公司6楼，不甩许尚谦的阻挡，她硬是闯进何伈宸的办公室。

    「何总，你辞退郑心辰了是吗？」

    听到崭茗莉开口，何伈宸有些讶异，他虽在气头上，但并没有开口辞退郑心辰。

    「崭姊，你说郑心辰辞职了？这怎么办…郑心辰会不会活不下去…」许尚谦也是讶异崭茗莉的提问，但他更多的是为郑心辰的担心。

    「e-mail的事我知道了，何总你到底跟心辰说了什么，郑心辰从没有不告而别过…」郑心辰跟在崭茗莉身边工作许久，早已是像家人般的存在，她想起郑心辰这几月所受的委屈，不捨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崭姊…」在何伈宸面前，许尚谦没有办法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何伈宸，郑心辰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崭茗莉不会放过你。」看得出许尚谦的为难，崭茗莉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沉着脸看着何伈宸说，便离开何伈宸的办公室。

    崭茗莉上公司6楼质问何伈宸的同时，李展奕简单的交代了小刚与宋治勛，便开着私用车在外找寻郑心辰的踪跡，他先是回到两人同住的社区，按了她家门铃许久都没人应门，又到了几个她可能会出没的地方找，完全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找不到的时间越久，他越来越焦急，最后，他只好开车上山往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点。

    昏暗的灯光，照在李展奕略带担忧的脸颊上更显昏黄，按了几次门铃都不见有人应门的戚宅大门前，李展奕的失望越来越大，焦急的心也越来越深，他来回踱步，焦急的期盼下个门铃声会有人应门。

    「展奕。」

    得来的不是应门，而是有人在后头唤着自己名字。他转过头，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戚老师…」一见到戚福，李展奕就像海中找到浮木般那样感谢着。

    「只有你来吗？」戚福没有过多的问候，只是冷着脸询问。

    李展奕点头。戚福看了昏暗的四周，便领着李展奕进到屋里。

    「展奕，你知道吗？看到她这样，我和师母都很难受，我看了你的记者会，很谢谢你对她的保护。她在那，你去陪陪她吧！」戚福向李展奕指了郑心辰坐着的位置，她坐在庭院前的长廊上，就是前几个月两人坐在一起看日出的那个长廊上，她捲缩在上头，头深深埋在胸前。

    李展奕走近她，而她也感受到有人走近，只是她没有太多心情开口说话，也不想关心来者是谁。

    「心儿…」

    一听见来人开口，郑心辰的眼泪便又夺眶而出，好似想把这段时间受尽的委屈一次宣洩出来，她的头又埋的更深了些，却盖不住她爆发出来的难过心情。李展奕见状，便一把将郑心辰拉近怀中，才发现郑心辰瘦了许多，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安慰受了伤的孩子，轻拍着她的背，一滴眼泪没入了她的发，他红着眼，心疼的泪缓缓流下，暖黄的庭院灯照亮四周，却无法照亮一颗受伤的心。在屋内看着的戚福，紧紧牵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嬗淑怡，两人听着走廊上郑心辰的啜泣声，虽还不知今天她在公司内发生的事，但当看到郑心辰抱着一箱用物、一脸失神的样子来到这里，就知道不对劲，向来把她当女儿疼的夫妻俩看到这般景象，除了无语，更多的是哽在心尖上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