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数着踏出的步伐，踩着敲巧的脚步，实际上吕晨曦早已不能负荷她的脚步，每踏一步，她越是担忧，学校会相信她说的话吗？会相信姜宏志是个好人吗？还是会自说自话呢？

    她没有信心能说服諮商室的老师，她自认口才不如张承恩，上次一起合作报告中，吕晨曦从中察觉张承恩是个口才很好的人，就是这点才会让他被人喜爱吧？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他都有办法解决靠口才解决吧？

    要是自己也与张承恩一样厉害，她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担心，再一个转角，就到諮商室，吕晨曦脑袋依然一片空白，心理准备与说法都尚未准备好，就已经要到目的地。

    在推开諮商室大门前，吕晨曦犹豫的站在门口，先深呼吸几次，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再忧虑过度，她得帮助姜宏志，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要去努力达成，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吗？

    「好！」双手握起拳头，总算有信心打开门进去，门却抢先被别人先推开，里头的人推开了门，吕晨曦赶紧往旁边一站，信心也在一瞬飞走，她尷尬的看着来人，对方也错愕的看着吕晨曦，两人陷入沉默几秒后，对方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吕晨曦同学吗？」

    「对……」被先发制人的吕晨曦，气势被削去一大半，弱弱的回应对方。

    「夏老师，吕晨曦同学来了唷！」对方向里头喊着，负责询问吕晨曦的夏老师，三步併两步的往门口走来，向吕晨曦展露温暖的微笑，她散发出和蔼的气质，是很容易就能让人放下戒心的类型。

    「晨曦同学，跟我来吧！」吕晨曦点点头，默默地跟随其后，两人来到諮商室角落的沙发区，沙发上还放着大大的熊玩偶，旁边还散落各种软绵绵的抱枕，给人很舒适感觉的一个区域。

    营造舒适的区域也不能使吕晨曦放松，她僵硬的坐在夏老师的对面，神色不安的瞄了眼夏老师，又移开视线，夏老师注意到吕晨曦的举动，微微挪动了位置，向前靠近些，脸上的微笑仍不减其温柔，甚至更加慈爱。

    「晨曦，你可以跟我说说姜宏志的事情吗？」外人听来或许会觉得这语气很温柔，在吕晨曦耳里，却听见了隐含的恶意，她缓慢的坐挺，头微微的抬起，正视着夏老师双眼，她听见了夏老师期望她指控姜宏志。

    「老师是个很好的人。」简短的话语，却强而有力，夏老师怔了怔，笑容变得尷尬，很尽力的引导吕晨曦：「你不需要说客套话，只需要说出真实的感受就好，放心，学校会保护你们的。」

    见夏老师不相信自己所说，吕晨曦决定再重申一次。

    「我没说客套话，老师确实是很好的人。」态度坚毅的吕晨曦，让夏老师的嘴角越来越往下，笑容近乎快要消失，她很努力地保持最后一丝微笑，好维持亲切好老师的形象，使吕晨曦信任自己。

    「那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跟姜宏志的感情不错吧？听说你们一起逛过社博、一起吃饭，私下还会互传讯息，他是不是承诺过你什么呢？比如说他只爱你一个人之类的话……。」夏老师边观察吕晨曦的脸色，边说着话，看吕晨曦没太大的反感，夏老师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他是不是曾经说他是爱着你，并且要求你跟他发生关係呢？」言外之意是问吕晨曦，姜宏志是否曾用爱的名义欺骗了她，面对夏老师不怀好意的指控，吕晨曦恍惚间将网路上恶言相向的人们，与眼前的夏老师重叠，他们怀疑姜宏志、嘲讽姜宏志，而不是试着了解真相。

    「老师，你是想要保护我而说出这种话吗？」怒火中烧下，吕晨曦拼命维持最后一丝理智，她试图去解释夏老师为何说出这种话：也许她是怕学生受到伤害而不知，才会想办法诱导？

    无论吕晨曦想出如何的理由，她都无法为夏老师直接指控姜宏志这点找到合理原因，夏老师偽装再怎么好，她所说出的话仍表达出她预设立场，她深信姜宏志是加害者。

    夏老师才刚张嘴想说话，马上吕晨曦就接下一句，打断了夏老师：「但不论是否想保护学生，都不能直接有罪推定他人吧？你就这么不相信姜宏志老师吗？还是，你深藏在心中的厌恶之情，导致你相信他会做坏事？」

    「你怎么能这样跟老师说话！」气急败坏的神情和语气，让吕晨曦确信自己说中对方心态，现在得知夏老师的态度，她彻底醒悟学校是不可能相信自己证词，她只能拿出证据，堵住所有人的嘴。

    「老师，我想我就算说再多姜宏志老师不可能做那种事，你也不可能相信我吧？那么，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就行了。」吕晨曦神情冷漠地起身，睨眼看着夏老师不可置信又气到浑身发抖，离开前吕晨曦瞥了眼沙发区的摆饰，被刻意营造温馨氛围的区域，配上一个有立场的老师，只会徒劳无功而已。

    挺起身子、显露端庄的姿态，是吕晨曦姊姊教她愤怒时所需展露的模样，不需要给别人看自己怒不可遏，只需要给对方看自己多优雅。这是吕晨曦不与惹怒自己的人低头一种方式。

    不理会諮商室他人的目光，吕晨曦骄傲自信的缓步走出諮商室，轻轻的闔上了门，一切都安静且优雅的进行，旁人看不出吕晨曦其实是被气走，独留在沙发区的夏老师恶狠狠地瞪着门口，如同夜叉的模样，反而令人觉得她输给了吕晨曦。

    「真是的！桥女毕业的学生都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我才讨厌跟名校毕业的学生打交道，一个个都眼睛放头上！」确认吕晨曦离开諮商室后，夏老师站起来，指着门口骂骂咧咧，深怕没有人发现她被吕晨曦搞到生气。

    站在门外，没有马上离开的吕晨曦，听见里头的破口大骂，转身又开啟了门，探头凉凉盯着夏老师，手上拿着录音笔晃呀晃。

    为了多一份保障，在前往諮商室前，吕晨曦随手将录音笔放进口袋，她没想到果真用到了录音笔，除了录下整个询问过程外，还录到了夏老师的恶言恶语。

    「老师，你说的话我都录起来了，你这样随意发洩情绪，我不认为很适任諮商角色呢。」淡漠地撂下狠话后，吕晨曦才真正地离开諮商室，不想去看夏老师更加愤怒模样，也不想管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她只想找个地方平息自己怒气，远远地离开这些人。

    天不从人愿，她的手机恰巧响起，不知道是何人特别会挑时间，凑巧在她离开諮商室时打来，吕晨曦摸出包包的手机，显示来电是姊姊，就算心有千百个不愿，她也得接起姊姊的电话，只希望姊姊不会发现她心情很糟。

    「喂！妹，你怎么放寒假还不回家呀？」劈头便问吕晨曦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只能先苦笑应对姊姊的问题。

    意外地，听见姊姊的以女生来说，略为低沉浑厚的嗓音，吕晨曦烦躁的情绪瞬间被安抚，她不再感觉胸口一阵鬱闷，姊姊是她最信任的人，一定能够理解她吧？

    「刚好学校有点事情，所以晚一点回家，没事啦！」

    「是唷？你学校新闻闹很大耶！你要小心一点呀！怎么会有狼师潜伏在你学校啦？真的很可怕耶！」吕晨曦很清楚这是出自于关心的话语，可心中被挑起的不满，使她无法控制的回姊姊：「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便不再开口，一片安静下，吕晨曦慌张懊悔之馀，也猜想到姊姊应该理清所有前因后果，姊姊很擅长分析，一点小资讯也能让她猜中事情全貌，吕晨曦敲敲自己的脑袋瓜，试图让一时情绪衝脑的自己清醒，边无声惨叫姊姊为何还不说话。

    「如果你选择相信他，我也会相信他的。事情并还没有调查完对吧？照你想做的事去做吧！等事情告一段落，我想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我不该在真相未明朗的时候说人家是狼师。」

    会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反省并且改进，姊姊从以前就是如此，从小耳濡目染姊姊的价值观，吕晨曦也长成了与姊姊一样正直的个性，当初看见评论的恶语会无法忍受，一部分原因也与此有关。

    「姊姊，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一定会洗刷他的罪名！」追根究柢，吕晨曦也不明白事情真相，心底有股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姜宏志，她才会一直相信着他，这份盲目是因为她喜欢姜宏志所致吗？

    吕晨曦抚着胸口，那颗跳动的心，为了姜宏志而意乱情迷，也因为他而变得不像自己，明明她是实事求是的个性呀！不想为了真相未明的事站边，是她坚守的原则之一，怎么一碰到姜宏志，她便打破原则了呢？

    可感觉似乎也不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