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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心动 第3节

    正在阮念原地纠结的时候,梁西闻端着原木的雕花案几出来,上面搁着浅色的茶杯和浅翠绿的茶壶,还放了几瓶纯净水和气泡水。

    梁西闻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不知应该怎么招待你,泡了一壶茶,家里目前只有这些喝的。我等会要出去,你要在这休息的话……二楼除了第一间是我的卧室,其他都是客房,你可以自便。”

    “好。”阮念点点头,梁西闻站在茶几那边。

    这又是短暂诡异的安静,但她没有不适,或许是房间里如焚香一般干冽的气息,又或者因为梁西闻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气质,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任何攻击力,是温和与谦逊。

    那种冷冽和淡漠,也似乎别具一格,像是……仅仅因为他话少而已。

    又或者是结合这个房子,如果住所的风格能够反应人的性格,那应该是孤远和清冷,却又有一种被岁月沉淀后的风雅矜然气质。

    并不让人反感或是恐慌。

    梁西闻静静站在那儿,如同等着她的下半句。

    她也在这短暂的分秒之中,捕捉到一些太细节的东西。

    比如他风衣之内的西装外套胸口,有一根国内并不太常见的金属驳头链,或许链条上缀着一颗很细的钻石,所以在室内光下泛着温润浅淡的光。

    比如梁西闻的骨相极好,眉骨稍高,眼型漂亮深邃,双眼皮的褶皱有着最自然的东方韵味,鼻梁挺括,五官的立体感极好,尤其是神姿绰绰散朗,如玉如琼。

    梁赫谦偶然提过梁西闻,她大约只知道梁西闻三十多些,大约也知道梁西闻事业心极强。

    比如梁西闻的眼神平静,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深刻的感觉,寂然隐约的静谧,藏着深刻而寡淡的欲感,好像在看她,又好像盯着她身后的花瓶出神。

    “那个……”阮念莫名结巴起来,嗓子发干,“我……”

    “你休息吧,我现在出门,”梁西闻淡笑,率先开口,“不用这么客气。”

    “打扰您了。”阮念拘谨点头,“我不会乱动您的东西。”

    “无妨,”他淡淡笑笑,眉眼之中平添一抹温和,一湾鹤眸幽深,若寒雪灼香兰,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阮念仍站在那不动。

    梁西闻扬扬下巴示意她,“十一……它会从侧门进来,它不会叫,我已经喂过了,你不用管它。”

    “哦,好。”阮念点点头,主动跟他说,“梁先生,晚安。还有……谢谢你。”

    梁西闻淡笑,拿了车钥匙出门。

    阮念的目光循着他,看着他走上回廊,竹林轻晃,小灯朦胧,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在院中漏窗之上,枯槁瑟然的枝杆树影交错,古韵而清冷。

    他弯了弯腰,边牧摇着尾巴跑向他,他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边牧的脑袋,小狗拱拱他的手,乖乖坐在地上。

    月光下,男人的手线条很好,瘦削有力,指节修长。

    她忙收回目光,梁西闻没在院子里多待,不一会外面穿来车子启动的声音,她紧绷的肩膀松垮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其实除了工作,大概也没人找她。

    时间正是晚上七点半,对她这种生活寡淡的人来说,可真是个尴尬的节点。

    曾子怡大约还没醒,没回她的消息。

    无聊地翻翻朋友圈,倒多了一些动态。

    梁赫谦发了个定位,在洲际酒店,配图还带点心思,一张略有模糊的抓拍,他今儿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夹克,肩宽腿长,散漫不正经的纨绔少爷形象,配文就拽的四个字:浅帅一下。

    下面几个好友不嫌热闹的吆喝回复:哪儿来的男公关啊?

    梁赫谦回:/微笑,不是发给你看的,ok?

    她想点个赞,又觉得多余,遂往下滑滑。

    同事的加班照,老同学的约会打卡。

    再往下——

    季霜也罕见的发了一张合影,说三五朋友小聚,面庞都是偶然能在电视新闻上见到的面孔。

    照片上的季霜笑得大气温和,阮念点开照片看了几秒——她对季霜的感情,很复杂,她们是母女,季霜也给了她条件范围内最好的生活和家庭,可她总觉得有一种近乎陌生的距离。

    她甚至不确定,这道隔阂,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是大学时,又或者大学毕业时?

    她好像就是那个别人口中,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季霜的光环太大,也很偶尔的,阮念觉得自己像流水线的工艺品,只是因为父母的身份,她能够走在稍前些的位置,可又再普通不过,于是那种莫名的愧疚感便更多一分。

    阮念翻了没几分钟就把朋友圈翻完了,她有点后悔自己没带着笔记本来,至少还能忙些工作,但因为今天季霜的安排,她除了手拎袋,什么都没拿。

    这个房子太大太空旷,阮念也无事可做,抱着手机靠在沙发上胡乱看短视频。

    她的腰有点疼,倒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她每次生理期临近,总是腰疼先至,但她生理期从不固定,以前总会随身带着卫生巾,然而今天听从季霜的,搭配的包包装不下,来时路过711又不好让梁赫谦等着,眼下只能盼着,这生理期至少捱过今天再来。

    时间尚早,阮念只能干巴巴在这看手机,到底是外人家,也不好太放松,她翻看了会明天要翻译的文件,标记了几处要核查资料的地方,劳累时便站起来。

    不得不说,她其实挺喜欢这里的别致,有种隐居山林的静谧放松,她围着窗边儿走了一圈,脚步停留在客厅一隅的檀木几旁。

    镇尺压着薄宣纸,字帖翻开到某页,似乎才临了个开头,男人的行书流畅舒展,字帖上,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案几的另一侧,许多临帖折叠整齐,宣纸透出模糊字迹。

    那瞬间——阮念觉得挺奇妙。

    梁西闻,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阮念捱了两小时也不过才九点,她不想早早睡,就窝在客厅的休闲摇椅上继续看手机,困神上来,睡着的前一秒,还在想半小时她就起来去洗漱睡觉,然后明早回家,然后去上班……

    阮念以为自己就睡了半小时。

    沉沉醒来的时候,下腹闷重,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客厅的顶灯已经熄灭了,只留下窗边一盏落地灯。

    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层羊绒薄毯,摇椅旁边的檀木矮桌上,放着一盒止疼药,一袋……卫生巾,上面还放着一张商务名片,简约的设计,她看到梁西闻的名字和号码。

    摇椅的旁边,更是摆着一个购物袋和鞋盒,品牌价值不菲,看起来是……女装?

    阮念脑子一懵,瞬间茫然起来。

    她正盯着桌上的东西失神,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温润修长的手,他动作很轻,放下了一杯热水,伸手将保温杯垫打开,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雾气。

    “醒了?”梁西闻的声音响起,低沉如袅袅而散的热蒸汽,他似乎不知该从哪儿开口,解释地仍谦和,“我想到你今晚在这,想回来拿东西去酒店住一夜,没想到你在客厅睡着了……这些,我想着家里并没有,刚刚在西郊外的药店和便利店买来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不太方便当面告知,你可以发到我的手机上。”

    “啊……”阮念终于清醒,慌忙从摇椅上坐起来,这一坐,她心里瞬间咯噔了。

    “我先去楼上。”梁西闻示意桌上的名片,似乎保持着一种极为礼貌的距离,“你觉得冒犯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阮念脑子仿佛蒙了一层呢喃的热气,看着梁西闻上了楼,她闭闭眼,有些绝望,抬起身,浅米色的坐垫上,有些许痕迹,她今天为了季女士安排的饭局,穿搭都是季女士配来的,内搭衣服很薄,白色的喇叭袖旗袍,布料上乘,有浅淡的珠光暗线刺绣,外面儿就一件米色的中款毛呢大衣,头发也乖顺的半扎,是长辈会喜欢的清水芙蓉模样。

    眼下,那抹有点刺眼的颜色也沾染到了坐垫上,她懊恼万分,忙不迭地将坐垫套摘下来,叠好放在桌上,然后手落在购物袋上……

    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一条米色的休闲风的长裤,还另搭了一双平底鞋。

    她拎着袋子,犹豫地往楼上看。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他的每一件行为,都是无可言明的熨帖和善意。

    她难以想象,梁西闻回来见到这样巨尴尬的一幕,他没有恼火,反而去循着给她买齐了东西,从用品至更换的衣服,她实在是难以思考,梁西闻是怎样做到的。

    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就闹出了这样一出巨大的尴尬乌龙,她实在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更何况,对面这还是一个,成年男人。

    作者有话说:

    两个社恐谈恋爱。

    梁西闻:……(救救我我该怎么解释。)

    阮念:……(救救我我要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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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清晨心动【晋江独发】

    阮念手忙脚乱去了洗手间换了衣服,被污渍弄脏的裙子脱了,连同沙发套都塞进购物袋里,她出来一看手机,登时吓了一跳,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阮念呆站在客厅里,客厅光线昏茫暖调,她觉得这会应该去跟梁西闻道个歉,但也犹豫着是否要上楼找他。

    于是拿起了桌上的名片,觉得梁西闻刚才似乎有些意外,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分钟,拿出手机输入了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换好了,谢谢您,实在是太麻烦了。

    之后的,她想等梁西闻回复了再说。

    毕竟……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弄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尴尬。

    梁西闻没有立刻回复,阮念没敢再坐着,傻站在那,脑子发蒙,但她的第一反应,她今天的行为很冒犯,赶紧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凌晨一点,她不知道能去哪儿,现在燕京住酒店身份证查得紧,她偏偏没带。

    回那个家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她觉得季霜肯定在家,但不确定爸爸又是不是在家,她家的家庭关系,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关系,明明父母没离婚,爸爸很好,mama也很好,但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重。

    阮念生理期不太舒服,腰酸小腹疼,不到迫不得已,她肯定不会回去,搬离那个家,对她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精神上的解脱。

    尽管她的生活也并不顺意,但她仍觉得自在。

    阮念觉得今晚的发展十分荒唐。

    也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很细微,先反应过来的,是趴在客厅一角的狗狗。

    阮念看过去,客厅的檀木书桌旁,有一个玻璃的火炉,火光静谧跳动,边牧趴在地板上,耳朵动了动,抬眼看着楼上,然后口中哼哼两声。

    她才看到,梁西闻出来了,站在二楼的栏杆旁,中式的壁灯,浅色温存的光,壁灯上似乎还有一些书法题字,他的胳膊撑在栏杆上,西装的外套敞开怀,白色的衬衫领口规整,细细的一根驳头链坠入口袋,深色的那不勒斯西裤规整,身形颀长性感。

    她眯了眯眼睛,看到他的腕表反射出一丝暗光,整个人透着浅淡的慵懒和倦意。

    “我可以下来么?”他出声问她。

    阮念脸颊一红,点点头,然后等他下来了,她有些慌乱,不知从哪儿先开始解释,“对不起梁先生,我没想到……坐垫我已经拿下来了,我可以给你送洗衣店洗干净,或者给你重新买一个……”

    “我……”

    恰逢这时,梁西闻也正要开口,阮念一口气说了一串,将他打断了。

    他略有一丝讶异。

    阮念更尴尬,“对不起……您说。”

    梁西闻摇摇头,似乎也有些歉意,“我想说,我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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