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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青 第94节

    她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回头看裴清术:“现在下去?”

    他摇摇头,让她先去,他一会就到。

    林琅视线往下,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

    人早就到齐了,裴蔺做为寿星,正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年纪小,哪怕性子比同龄人再早熟些,但还是改不了幼稚做派。

    那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几句别人拍马溜须的话。

    两下就被哄得不知天高地厚。

    裴清术松散语气,只一句话便将他从云端拉下来:“这杯喝完就别喝了。”

    他姗姗来迟,又恢复到往日的清贵雅正。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清理的,着装上看不出一丝褶皱来。

    林琅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裴蔺心里有数,专门给他哥留的。

    裴清术从二楼下来,说完这句话后,便在林琅身侧落座。

    伸手去摸盖在她腿上的毛毯,探了探厚度:“冷吗?”

    裴蔺心里不服气,觉得自己都成年了,怎么还不能痛快喝一顿。

    但又实在不敢反驳他哥的话。

    只得听话的将高度洋酒换成果汁。

    周遭人都一脸诧异。

    cpu快烧爆了也没厘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目光在裴清术和徐初阳身上游移了一圈。

    后者同样沉着一双眼,看着亲昵相处的二人。

    林琅摇摇头,说不冷。

    毛毯是裴蔺专门拿给她的。

    可能是冲击力实在太大,哪怕此刻当事人也在,仍旧有人忍不住低声私语起来。

    裴清术捕捉到几个字眼。

    “勾引”“捞女”“段位真高”“公交车”

    他的脸色早不如刚才那般温和。

    其实生了一张天性薄凉的脸,再清浅的眼不带情绪看人时,也泛起阵阵寒意。

    林琅是在此刻恍惚认清,为什么裴蔺对他这般生惧。

    慈不带兵,义不养财。

    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如果裴清术是真的仁慈心善,也不可能在杀人不见血的名利场上安稳站在顶端。

    “我和林琅的关系如你们所见。祝福我会收下,但如果让我知道有人私下非议。”他笑容和善的说出威胁的话来,“我饶不了在座各位。”

    林琅下意识抬眸。

    周遭每个人都暗自吞咽一口气,没人敢真的和裴清术对着来。

    他平日里好说话,所有年轻小辈偶尔和他开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他也不恼。

    但这会明显是真的动了怒。

    有人偷偷去看一旁的徐初阳,见他坐姿懒散,夹着烟的那只手搭放在腿上。

    吊梢眉眼,只安静瞧着。

    -

    那顿饭对林琅来说异常煎熬,虽然有了裴清术的警告,没人再敢以她为话题中心。

    聊的也都是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聊女人,聊证券股票,聊声色犬马。

    林琅哪样都插不上嘴。

    有人朝裴清术求取经验,他也有耐心的点拨几句。

    林琅对金融方向一窍不通,听的云里雾里。

    下午的困倦没能得到缓解,这会又开始头晕脑胀。

    “我去睡一会。”

    这话是和裴清术说的。

    他和旁人交谈时,手还放在她腰后,指腹温柔摩挲几下她的细腰:“我陪你。”

    她摇头,让他先吃饭。

    他结束项目审查就直接过来了,估计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

    裴清术见她眼睛都睁不太开,便应下了她的话。

    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那一觉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四周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林琅看见窗外的景色,鲜有人烟的郊区,就连灯光也黯淡。

    仅剩的还是别墅楼下彻夜不灭的路灯。

    林琅想要出去活动一下睡到发麻的身子。

    刚从床上坐起身,就看见房间一隅,坐在u形沙发上的裴清术。

    西裤之下的修长双腿,此时交叠跷着。

    手中拿了一本书,翻阅的厚度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二。

    “我睡了很久吗?”她问他。

    裴清术合上书,起身时放在一旁:“还困吗?”

    她摇摇头,动作自然的往他怀里靠。

    那时一种表达亲近的姿态。

    裴清术把被子拉过来,替她重新盖好。

    “昨天几点睡的?”

    刚睡醒,意识还是混沌不清的。

    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记得了。”

    他轻抚她的脊背,以哄婴孩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看你刚才没吃多少,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用,我不饿。”她好奇这会怎么这么安静,这屋子的隔音不算多好,楼下吵闹喧哗多少是能听见一些的。

    “怎么这么安静?”

    裴清术说:“听说今天有流星雨,他们都去看了。”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处落下一个吻,“要去看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林琅摇头。

    她想起外婆的话,城里人都爱对着流星许愿,他们这些穷苦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但凡有人燃放烟花,双手合十就能讨一个来。

    “比起流星我更喜欢烟花。”她笑着问他,“这是不是叫山猪吃了细糠?”

    他将她拢在怀中:“什么破比喻。”

    空调开了暖风,加湿器也在运作。

    林琅被吹了一会儿,就热到脑子发懵。

    她微微朝前塌了腰,恍惚看着面前的白墙,浑身发软,两只手全部撑着才站稳。

    裴清术在她身后,带着心疼的温柔语气仿佛一双手将她周身仔细描绘。

    “怎么瘦了这么多,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她的作息很乱,灵感可不给她955的时间。

    忙的时候一天一顿就对付了。

    她早没了力气,被裴清术抱着更换各种姿势。

    他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没了雅正端方的穿着遮掩,是肌rou劲韧的上身。

    她很早以前就想问了。

    他的身上为什么会纹这些,说不清是佛还是什么。

    分明诡异的一张脸,但又处处透着一种肃穆。

    她伸手去抚摸,好奇问他:“为什么纹这个呢。”

    他笑了笑,低下头枕在她肩上:“因为够凶,压得住我。”

    “嗯?”她意识迷蒙,半睁着一双眼,细白手臂去勾他的脖颈,“那我也经常压你,我是不是也够凶?”

    他笑她:“压了就不管了,叫你自己动一下都不肯。”

    林琅想的是,隔壁房间住的是谁。

    隔音这么差的地方,会被听到吗。

    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