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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 第231节

    “就是你游戏里那种黑漆漆、爬满虫子的地方。”

    说完这句,他的指尖停留在时舒嘴唇上。

    “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害怕。”

    “你小时候胆子就不大……一个人不敢睡站在走廊里叫我名字。”

    “记得吗?”

    梁径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温和。

    “所以你放心。”

    “不会让你去那个地方的。”

    风声敲打窗户。

    好像催促。

    “你真的好冷。”忽然,梁径说。

    他收回手,不再触碰。过了会,又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时舒。

    不知为何,时舒好像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那种带着无尽恨意的视线。穿透空气、直抵他的心脏。

    好像恨极了他。

    恨不得将他敲骨吸髓。吃他血rou。

    这么想着,身体有了本能反应,时舒吓得抖了下。

    只是梁径没发现,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却自洽的计划中。

    “那带你回家好不好。”

    “保存起来。”

    “可你已经这么冷了,再冷点……是不是就生气了?”

    “不要生气。”

    “小乖会陪着你的。”

    “我让它每天守着你好不好?”

    梁径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就要被冷酷的风声淹没,但时舒却听得越来越清楚。

    清楚到满头问号。

    梁径真的脑子有病。

    神经病。

    被吓到的本能反应还在,但不是要逃离,是想骂人。

    这么一想,想骂人的冲动愈加猛烈。

    于是,梁径发现,时舒的气息不知怎么,突然急促了些许。

    只是这种情况之前出现过许多次,梁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胸口微弱地起伏,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

    时舒的声音真的发了出来。

    只是一点模糊的气音。

    瞬间,梁径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面露疑惑,盯着插着输氧管、面色苍白的时舒,还是没动。

    接着,气音变得十分急促。

    换做平时,这铁定就是时舒骂人时的正常呼吸。

    只是这会,骂得有点气喘。

    做梦似的,脚下悬浮,梁径走近,俯身——

    他听见时舒骂他:

    “……变……态……”

    “大……变……态……”

    “你是……大变态……”

    第175章

    再次醒来, 是第二天的清晨。

    最先反应的还是听觉。

    有些闹,但每个人说话声都刻意压了些许。

    过了会,有几个人的步伐跟着往外走, 其间夹杂一两声抽泣。

    周遭慢慢安静下来。

    眼皮没有之前那么重, 时舒想睁眼看看。

    身体的坠落感也不是那么强了,虽然手脚还是很吃力。指腹触摸床单, 布料的纹理和触感变得清晰。这么感知了片刻, 点滴里药物的苦味混合注射器械的冰冷气息一点点进入鼻腔。

    那天发生的事不再像拼图一样支离破碎。

    所有的记忆顷刻如同潮水,连贯地、迎面向他袭来。

    清醒的刹那,时舒最先想起的,是狠狠刺入梁径身体的刀尖——指关节跟着一颤。

    他猛地睁开眼。

    “……听妈的,回去睡一觉、洗个澡,你看头发都——”

    丁雪的嗓音就在耳边, 再也不是之前那种隔着一片海的模糊声调。

    只是话还没说完, 丁雪忽然哽咽。

    这声将所有言语阻隔在喉咙里的忍痛, 时舒听得十分清楚。

    丁雪没再说什么。

    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

    余光里,时舒看到丁雪抱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梁径。

    梁径看上去憔悴许多。

    只是他垂着眼, 侧容异常冷峻, 神情也看不太清。

    但时舒明显感觉梁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 他现在的脑子也不允许他多想。

    眼睛睁了几秒还是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光刺激的,眼泪水很快冒出来。

    时舒闭上眼。

    再次醒来,估计也没过去多久。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病房里什么人都没有。

    原本梁径坐的地方, 此刻也没人。

    他转了转脑袋,张嘴叫梁径。

    时舒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好久好久没说话, 又哑又涩的音调。

    “咳……”

    时舒慢慢清了清嗓子。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

    里间盥洗室传来的。

    时舒咽了咽喉咙, 歪头打量对面, 有些困惑。

    梁径在干嘛……

    ——梁径洗了把脸。

    只是他不在状态,手上东西都拿不稳。

    可能是昨晚听到时舒骂他——当然,骂是其次,骂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舒醒过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总浑浑噩噩。

    梁径撑着洗漱台,呼吸声难以控制地有些重。

    半晌,他闭上眼,试图驱赶脑子里冒出来的许多糟糕到极点的想象。

    这些天的煎熬,已经从里到外将他击得粉碎。而那些因为心软、因为疏忽,导致的悔恨与痛苦,如同世上最坚硬的块垒,横亘在他心间,反反复复。

    梁径抬眼注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布满血丝的眼球、下颌的胡茬,还有沾湿后垂落的额发。

    他忽然明白了丁雪的沉默。

    因为他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梁径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样的自己,过了会,将那根白发挑出来、拔掉。

    他又用冷水洗了遍脸。

    摸到下巴的时候,梁径随手拿了架子上瞧着像是一次性用具的剃须刀。

    这里配备的洗漱用品还不是很齐全——连日来兵荒马乱,警方调查、梁圹失踪、频繁的病危通知……所有的日常都被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