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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书] 第132节

    而陈思雨,直到四月份,准备拿那批的确良做裙子的时候,才发现装的确良的袋子底下还有一张手写的活期储蓄存折,上面足足有一千五百块。

    那是冷峻全部的家当,他在临走之前,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留给了她。

    而在同一时间,陈思雨还接到一张从西南某个邮局汇来的汇款单,总共120元,从此之后,每个月,她都能收到从西南汇过来的钱,所以,虽然陈思雨不想接受,但她的男朋友还是执著的,每个月都会把工资汇过来。

    在何新松看来,冷峻简直是个大傻冒。

    婚都没结他就把工资交出去,自己一分都不留,万一有人攻势猛烈,陈思雨变心了呢,那冷峻岂不是钱没了,人也没了?

    所以每次冷峻发了工资就汇款,何新松就要于背后骂他一声傻冒。

    当然,虽然因为一直在前线,无法通信,但他们是可以看报纸的。

    六月份,文工团要随外事访问团随访法蓝西,文工团总共12人的队伍,照片带名单,整个儿就登在报纸上了。

    不像冷峻早就知道这件事,何新松是直到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的。

    一帮人正在吃早餐,何新松正好跟冷峻坐了面对面,放下报纸,大剌剌的说:“冷峻,陈思雨要出国了,既然你妈也要去,你肯定也早知道吧,怎么原来没听你提起过?”

    冷峻温声说:“声音小点。”

    何新松刻意压低声音,但他是个天生的大嗓门,他说:“你个傻瓜,你就没想过,陈思雨很有可能出去之后,就不回来了。”

    这在何新松看来,是个很正常的怀疑。

    毕竟这种事原来也不是没发生过,陈思雨能力又强,还懂好几国语言,人家还那么年青,万一一出国就不回来了呢。

    冷峻其实很生气,但他不是个只要一生气就发火的人,他跟何新松从小一起长大,何新松莽撞,但体能超乎长人的好,可以执行各种难度系数极高的危险动作,他为人仔细,谨慎,可以很好的跟何新松互补,在飞行时俩人打配合,是难得的左右手。

    就上回,何新松害他被关了三天禁闭,害他父母染上不必要的风波,他都没发过脾气。

    但今天冷峻忍不了了,拍了筷子,他说:“何新松同志,跟我去打报告吧,我不想再跟你搭配任务了,你重新挑人,我也要重新挑选一个新的执行副手。”

    何新松一头雾水:“咱俩配合任务都好多年了,你今儿怎么啦,好端端的跟我闹啥脾气呢?”

    冷峻猛然滋气,凑近了说:“何新松,这是公众场合,你没有任何证据,就随意质疑我的女朋友有思想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话传出去,她很有可能就出不了国,跳不了舞了?”

    何新松一看左右,见好多人都是默默吃着饭,但耳朵都竖的跟兔子似的,也很后悔自己的大嘴巴。

    可他也很好奇冷峻的态度。

    他把声音压到尽可能小,说:“但她可是要出国的,她一芭蕾演员,去的是靡靡主义最盛的,号称浪漫之都,最为推崇芭蕾艺术的巴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

    “滚!”冷峻说完,扔了筷子,扬长而去。

    他虽然性格温和,可一旦发起脾气来,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性格,从餐厅出来,他找到营长,向上反映,把副手从何新松换成别人了。

    而要说冷峻有没有怀疑过陈思雨。

    在去海胶岛之前,有。冷峻一直在患得患失,怕陈思雨去了芭蕾艺术氛围最为浓烈的法蓝西之后,会爱上那片土地上的文化和艺术,从此不再回来。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还不是亲的。

    她在大陆几乎没什么亲人,想走就走了,奔向更好的生活,没有任何负担。

    但自从去了海岛,自从亲眼看着她为了平息知青们的怒火,忍着脚伤在个土坯台子上跳舞,把两只脚磨的鲜血淋漓时,还不忘给那些知青们加油打气,给她们鼓劲儿,冷峻的心里就彻底没有怀疑了。

    陈思雨不可能留在法蓝西,不是因为她不想,或者没有能力留下,而是因为,她不止爱他,还爱她的奶奶,养父,弟弟,她连海岛上那些素不相识的知青也爱。

    就市团那个烦人的芭蕾舞演员程丽丽,陈思雨虽然总是在骂她,但看着她时,眼里都有爱和怜惜,耗费了许多时间来教她跳舞。

    她爱这片土地上那么多的人。

    又怎么可能留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从此不再回来?

    ……

    转眼已经是六月,陈思雨的法蓝西之行也要正式开始了。

    因为这趟要去整整三个月,陈思雨跟龚小明商量了一下,给了龚小明20元钱,以后,轩昂不但可以在她家练琴,还可以在她家吃饭,这就可以解决自己不在时,弟弟的伙食问题了。

    刨去冷峻汇回来的钱,她手头总共有420元。

    裙子,她已经用冷峻买的的确良裁好了,不必再花多余的钱买,正好今年夏天特别热,她就用30元给陈奶奶买了个新的电风扇,又买了几张凉席,让陈奶奶和陈刚夏天能过的舒服一点。

    剩下的钱,她攒着,打算等到了巴黎之后,买一些新的芭蕾舞剧录像带,给她的芭蕾舞剧《一尺的确良》做参考。

    安顿好家里头,就正式出发了。

    整个外事访问团总共有42个人,趁同一架飞机。

    文艺工作者们是坐在一起的。

    而在11个文艺工作者中,陈思雨年龄最小,同时,也是最不出彩的一个。

    因为法蓝西号称是芭蕾舞的摇篮,有太多太多闻名世界的芭蕾舞者,与她们相比,陈思雨就是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蚂蚁。

    相比之下,能代表我国特色的杂技,敦煌歌舞,以及黄梅戏,还有梅霜带着民族特色的女高音,才是这趟文艺访问中,最有可能出彩的文艺节目。

    飞机要飞十个小时,别人都是或者看看窗外的风景,再或者吃点东西,几个杂技团的小孩子们时不时凑头接耳,而陈思雨的剧本已经写完了,得列场景,准备画台本,所以一上飞机,她就忙碌上了。

    最后一排嘛,不但颠簸,而且每个人上厕所,冲水,都会影响到她。

    而有一个外交团的小伙子,上飞机三个小时,连着跑了四趟厕所,陈思雨忍不住有点可怜,心说这年青人,年纪轻轻就前列腺不好,也是悲惨。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小伙子又来了,而身边有人时,陈思雨总是无法全神贯注的工作,所以她盯着剧本,就在发呆,忍着那前列腺不好的年青人解完三急,走了她再工作。

    但这回小伙子解了三急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坐她身边了。

    而且他还自来熟,坐的端端正正,说:“您就是陈思雨同志吧,看你全神贯注三四个小时了,上了飞机还不忘认真工作,真是让人敬佩。”

    陈思雨明白过来了,这小伙怕不是前列腺不好,频繁上厕所,另有原因。

    “哪里,我的思想在开小差,我一直在想我男朋友。”陈思雨一脸正色的说。

    第75章 东方芭蕾

    跟陈思雨聊天的小伙子是外交使团的三秘兼团务, 名字叫王奇,今年27岁,而他, 是空院子弟,他正是空院王司令的儿子。

    虽然陈思雨不认识他, 但在空院,以及国家大剧院, 王奇都看过陈思雨的舞蹈,在台下看过多回她跳舞,当然,也打听过父母, 问过她的底细,知道她是冷峻的女朋友。

    如今又不是旧社会,男女之间除了谈恋爱,连点正常往来都不能有的。

    王奇可不认为自己是在追陈思雨,他认为他只是在正常的社交,不过在听到陈思雨说,自己是在想男朋友时,心里还是,不那么的舒服。

    他笑着说:“你对象是冷峻吧,他是我小弟,我叫王奇,他应该提过我吧。”

    陈思雨回握:“王奇同志好, 我没听我对象提过您, 但回去我会问他的。”

    这滴水不漏的一段话换来的是, 其后长达7个小时的时间里, 王奇的前列腺神奇的具有了憋尿功能, 再也没有来上过厕所。

    飞机降落,陈思雨就闻到一股nongnong的咖啡香气。

    这股香气一直萦绕着她们,直到下榻的宾馆。

    宾馆的对面有一家小小的面包房,在卖冰咖啡和烤黄油面包,那两样都是陈思雨的最爱,看了一下标牌上的价格,咖啡是5法郎,黄油面包是三法郎,目前的法郎兑人民币是一对一,陈思雨带了三百多块钱,兑成法郎也是三百多,一杯咖啡加一块面包,她卖得起。

    但是在来之前曲团就三令五申过,必须听号令统一行动,私自出酒店,哪怕踏出去一步,都会被视之为叛逃。

    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陈思雨就只闻闻,想一想,就不出去了。

    入住不久,就到了下午茶时间,酒店有提供的咖啡和饼干,而且是送到客房里,这在陈思雨和梅霜看来没啥,但杂技团的,黄梅戏的,一帮地方演员们还从没享受过这种服务,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芭蕾虽发源于意大利,但兴盛于法蓝西,也可以说,法蓝西是芭蕾的摇篮。

    他们下榻的酒店位于皇家歌剧院旁,这一带的芭蕾氛围尤其浓,坐在宾馆二楼的阳台上喝着咖啡看楼下,楼下全是咖啡店,磁带店和书店,而在一家磁带店的门外,还有一台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芭蕾舞剧《雷蒙达》。

    正好离得近,陈思雨和同住的梅霜就坐在阳台上,看对面电视机里放的《雷蒙达》,边吃边喝咖啡。

    到达之后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前两天,因为外事团要开会,文工团的人暂且休息,第三天开始排练,在周末的晚上,于欢迎宴会上表演。

    之后,文工团将会跟皇家歌剧院文艺团的人,于法蓝西的13个大区展开巡演,向法蓝西人民展示来自东方古国的传统文化艺术,进行文艺交流和展示。

    梅霜上回随团出国,已经是八年前了,按八年前的惯例,这两天的休息时间,大家就应该出去逛一逛,走一走,见识一下法蓝西的风土人情。

    陈思雨也准备趁这个时间,去看一些新剧,以供她创作时参考。

    喝完下午茶,她招呼陈思雨:“换上你最漂亮的裙子,咱们出去逛街。”

    陈思雨心里觉得,以现在的形势,外事团应该不会放她们出去玩,但又不好打击梅霜的热情,就把自己新做的白裙子换上了。

    有人敲门,梅霜笑着说:“肯定是曲团,比咱俩还着急。”

    开门,曲团在,身边还有王奇。

    王奇手里还捧着笔记本,笑着说:“梅老师,还有两天时间歌剧院才能腾开场地给咱们排练,这两天咱们先学习政策,自我批评吧,你们觉得,咱们大家是聚在一间屋子里相互批评好,还是大家关起门来自学,单独自我批评的好。”

    梅霜说:“王奇,你这思想有问题啊,难得出门,这两天既然是休息时间,我们当然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都出国了,还自我批评,搞什么行式主义呢你。”

    王奇是三秘,也是负责团务的,整个文工团团员的思想也由他来盯。

    梅霜是他阿姨,王奇不好驳斥,但就行式主义四个字,要放在国内,王奇都可以针对性的批评一下梅霜了,文化形势如此,王奇也没办法。

    别的房间的门也都开着,而除了梅霜和曲团,陈思雨她们,别的文艺工作者都是从各地方来的,他们难得出国,政治思想和觉悟也更高,唱黄梅戏的于媛媛站出来说:“就在房间开批评会吧,大家一起开,我先给大家做自我思想批评。”

    王奇见梅霜脸色特别难看,陪着笑说:“梅老师,要不咱们就先听听于老师的自我批评?”

    梅霜最烦的,就是那些思想觉悟特别好的人,正好于媛媛并非凭实力,而是凭借思想觉悟才入选的,她不喜欢批评别人,更厌烦人们自我批评,性格又爽快,瞪眼就准备挤兑于媛媛几句,幸好陈思雨拉了一把,才没叫她把火发出来。

    “算了,关起门来我们自我批评吧,王奇,你忙你的去,不用cao心我们。”梅霜说。

    王奇还年青,也不喜欢拉着一群人搞批评会,大家关起门来自我批评,他就能解放,当然好。

    但他还有件事,他说:“梅老师,我得借调一下陈思雨,她的芭蕾被取消了,我这边工作比较多,让她协助我处理一下工作吧。”

    梅霜声音一提:“思雨的芭蕾取消了,为什么取消?谁取消的?”

    王奇说:“刚才我去跟法方文艺团的人员敲定节目时间时,发现时间严重超时了,经过协商,法方建议取消咱们的芭蕾,梅老师您是知道的,法蓝西是芭蕾舞的摇篮,他们有太多优秀的芭蕾剧目,人家想把他们优秀的芭蕾展示给我们看,我们别的节目可都是带着文化使命,取消咱们的芭蕾表演虽然是无奈之举,但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欢迎宴的表演时长是固定的。

    不仅华方要表演自己的节目,法方文艺团也要出节目,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而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去掉华方的芭蕾,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而当芭蕾节目被去掉,陈思雨就是个闲人了。

    王奇既要为领导写发言稿,还要盯着文工团团员们的思想,工作比较忙,让她去当副手,配合自己,合情合理。

    但梅霜并不愿意。

    芭蕾被取消,她也不愿意。

    她说:“王奇,在你们看来,思雨跳的只是芭蕾,在这个芭蕾底蕴非常浓厚的国家,它不够出彩,取消就取消了,但在我看来,《娘子军》,《血色华章》,它代表的是新时代,我们东方女性的勇敢和自信,我必须让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