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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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阴雨连绵，冷风刺骨，于是陆清淮主动每天接送宋绵。 宋绵从不上他的车，他也不生气，就那么撑着伞陪宋绵走回家。 宋绵每天晚上八点半下班，陆清淮每次都是提前半小时等在店外面，唯独昨天，他不知有什么事没来，苏承代替他等在外面送她回家。 今天宋绵临下班时接到了孟远的电话。 孟远问她元旦要不要一起回孟寨看看，孩子们都很想她。 宋绵静默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她总觉自己当时突然离开对那群孩子有所亏欠，再加上她和陆清淮的事还没解决。 “我这次就先不回去了，等寒假时间长些我再回去看望他们。不过我给他们买些礼物麻烦你帮我带给他们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宋绵望着窗户外地面上被雨水激荡起一圈圈涟漪的小水坑温声道。 “不麻烦，我们一起吧，正好我也打算给他们准备礼物。”孟远握紧了手机，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僵硬，试探性道。 “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宋绵手缩回口袋平淡问。 “明天可以吗？明天下午我有空。” “明天……”宋绵顿了顿“可以啊，明天正好我休息。” “嗯，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宋绵在店里又忙了一会就准备回家了。 外面还在下雨，她在门口没看到陆清淮也没看到苏承。 宋绵裹紧了厚外套垂眸撑伞，正准备走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 她抬眸，陆清淮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一手撑伞背着昏黄的路灯站在她面前。 他面容清冷，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不管皮相还是骨相都是那种惊艳众人独一档的存在。 更何况近几年来他不再屑于伪装，利用温和的皮囊来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他变得越来越冷漠乖戾，这让他显得愈加的清冷矜贵的同时也让他更加的神秘莫测难以靠近。 此刻店门上方的彩灯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多了一丝烟火气和温暖。 这样的他，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许是宋绵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了，陆清淮握住她短短一会就已经冰凉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然后捏着她柔软的手指揉了揉便十分自然的塞进自己的口袋。 他低着头帮她拢好领口的衣服然后笑着问她“怎么什么都不说就看着我发呆，不认识我了吗？” “没有。”宋绵回过神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些太亲昵了，她不自然的想抽出手往后退一步，但陆清淮直接按着她的后腰把她箍在怀里。 陆清淮表情未变只是动作更加亲昵的故意蹭着她圆润的有些冰冷的鼻尖低声问“怎么穿的这么薄？冷不冷？” “不冷。”宋绵皱着眉抵着他迫近的胸膛，她回头发现店里的老板还有其他的一些店员已经在八卦的看着他们。 宋绵推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好。”陆清淮回答的很爽快，不过他只答应没动作，并且低着头朝宋绵的唇覆来。 宋绵睁大眼睛堪堪避开他的唇，一句“你干什么”还没说出口陆清淮搭在她腰际的手就直接上移捏住了她的后颈固定住她的脑袋然后和她接了个又深又长的吻。 宋绵冰冷的唇瓣被他厮磨的含着逐渐回暖，变得湿润灼热，酥麻微痛。 她抵着他的肩膀呜呜挣扎，陆清淮最后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下才摩挲着她的后颈温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宋绵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脸色难看的瞪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连伞也不打就气冲冲的往前走。 陆清淮两步追上来站在她身侧把伞往她那边倾斜着和她一起往前走。 宋绵打工的地方离家里只有两条街的地方，宋绵一路闷着头往前走想甩掉旁边的人，可她的腿再怎么长也长不过陆清淮。 所以这一路上就是宋绵气呼呼的跟闹别扭的女朋友一样快步往前走，陆清淮则悠哉悠哉的跟在她身边确保她不会淋到一点雨。 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陆清淮突然故意靠近宋绵并且用手臂贴着她的肩膀蹭了蹭。 宋绵恼怒的瞪他他却笑的更开心。 他笑着顺便换了个手拿伞，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宋绵冰凉的手哈了口气后才放进温暖的口袋帮她捂着。 宋绵挣了挣无法挣脱他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她恼怒的瞪他一眼然后闷着头走到了小区楼下。 两人站在楼道口，宋绵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闷声道“就到这里，你不能上去。” 陆清淮垂着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的合伞，水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面，他偏着头手背掩唇低咳了下。 宋绵这才注意到他的脸颊泛红，唇色苍白干裂，神情疲倦，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你……你生病了？”宋绵靠近了一点迟疑的问。 陆清淮蓦的掀起唇角笑了下，他捉住宋绵被他捂热的细软的手指捏了捏声音又低又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我昨天为什么没来呢。” 宋绵仿佛触电般猛的缩回手，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没再说话。 陆清淮叹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了个满怀，趴在她的肩膀有些委屈的和她撒娇: “宝宝我昨天发烧了，一个人在家里好难受，也好想你，宝宝你快点回来吧好不好？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了了。” 宋绵推了推他，他却固执的把她抱的更紧，像个大狗狗一样使劲的黏着她。 宋绵偏了下头，感受到他额头的温度依旧很高，烧应该还没退。 生着病还要跑来，他无非是想要在她面前装可怜博得同情。 他明知她心软，所以惯用这种招数践踏她的底线再乞求原谅，他真的……无法原谅。 宋绵从心底蹿出一股气，她用了蛮力使劲推开陆清淮。 陆清淮一时不防，身体晃了两下后退了一步，然后委屈又不解的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你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我很忙很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宋绵冷硬道。 陆清淮神情逐渐变得冷冽漠然，但是很快又变得疲惫无奈。 他望着宋绵沉默了下，眼尾耷拉着，连温柔都显得憔悴，他最后问“绵绵，你真的不要我上去吗？” 宋绵漠然的点头，心却早已被荆棘缠绕勒出一道道血痕。 “那算了。”陆清淮没什么所谓的模样，他摸了摸宋绵的脑袋温声道“那你回去吧，我等灯亮了再走。” 宋绵深深的看他一眼，终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宋绵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打开了灯。 她连衣服都忘了脱，身体僵直的在客厅坐了一会才去了阳台。 玻璃上蒙着一层水雾，宋绵擦净了一小片地方才朝楼下看去。 雨渐渐下大，她的视线努力的寻找着那个深刻到已经刻进骨子里的身影。 她没找到，终于松了口气，陆清淮真的走了。 她又发了会儿呆，正准备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时，突然在路灯光源以外一个昏暗的地方隐约的看到一个高挑的黑色人影。 宋绵睁大眼睛，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打陆清淮的电话，那人影低头又抬头，定定的朝这里看过来却是没接。 宋绵确定了，就是陆清淮。 他没走，并且连伞都不打就那么衣着单薄的站在雨中，一边发着烧一边忍受着寒冬冰冷刺骨的寒风和雨水的侵袭。 他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就非要这么逼她吗？ 宋绵的眼眶不争气的一瞬间就红了。 她理智全无迅速的跑下楼冲进雨里，然后“啪”的一声，陆清淮的笑僵在脸上。 他的发全部被打湿，短短十分钟他就已经被淋的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病态。 陆清淮脸被打侧，他缓了几秒才看向宋绵，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隔着雨定定望着宋绵。 宋绵满心的绝望和愤怒。 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毫无形象，狼狈且愤怒，绝望的质问，用力的捶打陆清淮的胸膛: “陆清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明知我……你就非要这么逼我吗？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明知什么？”陆清淮轻易便桎梏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将她扯进怀里。 他牵起唇角，摩挲着她的下巴，温柔而冰冷的问“我明知什么绵绵？我明知你心软一定会下来，还是我明知你还爱我？” 宋绵眼泪汹涌，她捂着脸感觉自己绝望又堕落。 摊上这么个疯子，她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而且怎么就没意义了？” 陆清淮拉开她的手垂眸凝视着她的唇，指腹用力蹭着她湿润冰冷的唇瓣，直到快要将那里碾的流血，他才微笑着凉薄而嘲讽地问“你不是下来了吗？” “你还说我逼你……”陆清淮拖长尾音凑近了她。 他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声低语道“宝宝，我连你的电话都没接，难道不是你自己要下来的吗？” 果然，这几日的温柔与隐忍全是假象，残忍与恶劣才是他的本性。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宋绵的崩溃程度，她捂着耳朵冷的浑身发抖，她不停地呢喃着“你放过我”“你让我走吧”然后闷着头想往回走。 但陆清淮并不放过她。 他站在雨里站在黑暗里，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已经懒得再去伪装。 宋绵的那一巴掌打散了他所有的温柔和仁慈。 他生病的时候脾气一向古怪，她以前深谙这一点所以从不敢在这时招他，不过现在她忘了。 既然她忘了，那她就受着。 这都是她活该。 陆清淮圈着宋绵的腕骨摩挲按压，逐渐用力，直到她疼的抽泣却怎么都甩不开。 他开口，嗓音温和动听，却让人从骨子里泛着凉意，他捏着她柔软冰冷的耳垂漫不经心道: “宝贝，你已经不下一百遍的想让我去死了，可你真的以为我死了就会放过你吗？”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囚禁起来？”他细致的捻开她被雨水打湿凌乱的贴在面颊的长发，拍了拍她像冰一样冷的脸蛋微笑着不乏温柔道: “宋绵，你觉得我要是死了，我还会让你在这个世上独活吗？” 那段噩梦般的日子…… 宋绵感受到彻骨的寒意连呼吸都显得困难，她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陆清淮的可怕程度，疯狂程度。 她早已浑身湿透，并且被他偏执又疯狂的话语冲击的不能反应，她僵硬的任由陆清淮把她带到了楼道里，总算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陆清淮捧着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然后温柔的一点一点理顺她凌乱的发丝。 这个漫长的过程，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最后，陆清淮终于大发慈悲，他笑着亲了亲宋绵的额头然后温声道: “好了，回去吧，记得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千万不要感冒了。” 宋绵僵硬的转过身准备上楼，手腕却突然被他冰凉的手掌攥住。 “哦，对了……” 陆清淮的声音响起，宋绵浑身一颤没有回头。 她脑海里满是被他囚禁时的那段日子，她已经害怕的连和他对视都做不到。 陆清淮也不在意，他手上用力，把宋绵往回扯了点，他看着她低垂颤抖的眼睫微笑着道: “宝贝，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 “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