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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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稚动作小心地分开,相册倾斜着砸落到沙发上,几张照片滑出来。 她弯腰去捡。 捡到最后一张,停顿了下。 薄薄的拍立得相纸,边角泛黄微微翘起,能看出已经放了许多年。 但照片里的少年,即便面容拍得模糊不清,岑稚还是一眼认出来。 谢逢周? 她意外地将照片翻过去,背面标注着拍照的时间,黑色水笔字褪色变淡。 ——2016.04.26。 岑稚慢慢想起来了,是高二下学期四月份,那场春季校际篮球联赛。 她对篮球不感兴趣,唯独这一场印象很深。不仅是因为程凇在场。 还因为比赛过程特别憋屈。 当时是抽签选的地点,汀大附中运气很背地抽在了市三中。 三中校篮队的前锋是出了名的手黑,再加上裁判也是三中体育老师,吹黑哨,那个前锋愈发肆无忌惮,附中好几个人打完上半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到最后候补不够用,程凇他们只能轮换着休息,带伤上场。 单轮实力和战术布局,三中明显不如附中,再加上程凇和控球后卫一守一攻,传球运球配合默契,分数很快追上来。紧咬几局,三中前锋发现不对,换了策略,重点围攻针对程凇,正好撞入附中布下的网里。 前锋去抢篮板球时故技重施用手肘撞程凇腹部,被程凇用巧劲勾住腿弯往下一扯,膝盖重重地砸上地面。 裁判终于公正一次,双双罚下场。 两校啦啦队在场外吵得热火朝天,看台上也翁乱嘈杂起哄不休。 前锋下场后比赛干净不少,正式进入决赛阶段。岑稚被周围凝重的氛围带动地也开始紧张,比赛只剩下四分钟,属于附中的记分牌还落下两分。 她看不太懂比赛,不确定附中能不能赢,视线紧紧跟着在球鞋摩擦地面声里被传来传去的球,耳边喝彩与哨声交织在一起,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旁边位置上的女生大概是见她太紧张,碰碰她的胳膊,问:“三中的?” 岑稚心还悬着,目不转睛注意着赛况,头也不回地说:“附中。” “那你不用紧张啊。”女主递一瓶矿泉水给她,“咱们附中校队两张王牌呢,你没发现程凇和徐宇轩宁愿自己下去,也要把另一位保下来吗?” 听她这么说,岑稚接过水,茫然地转头看她:“为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附中论坛有个词叫拜可周吧?”女生笑起来,下巴朝球场抬起,“拜托,那可是谢逢周诶。” 比赛果然在最后两分钟逆转。 附中控球后卫以一破二,将原本苟延残喘的比赛带得峰回路转,超远三分压着哨拿下联赛冠军,绝杀封神。 看台上欢呼排山倒海热血沸腾。 那段时间附中校篮队走哪儿都横着,见人就吹,拽了大半年。 …… 岑稚也记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反正鬼使神差就举起了相机。 她把手中相纸又翻回来。 照片上的谢逢周蓝黑球服套白t,戴黑色护腕,正在起跳投三分,手臂舒展,高高瘦瘦的身影笼在阳光里。 因为抓拍,面容看不太清,但光影和构图拿捏得特别好,棱骨皆美。 少年感明明是一个很抽象的词,在这张照片里却展现得尽致淋漓。 生命力蓬勃,张扬又明媚。 氛围拉满。 好像连盛春四月的阳光都偏爱他。 岑稚是刚上高中时入门的摄影,这些年零零散散出过不少满意作品。 可是它们和这一张心血来潮的抓拍比起来,似乎又缺了点味道。 岑稚没琢磨出是什么味道,把照片重新塞回相册里时,忽然想起她丢掉的那一枚六芒星碎钻耳钉。 方子奈说吧台和会厅都没有,她次日去楼道看了,也没找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掉在庭院里了。 岑稚将相册和旧书一起摞进纸箱子里,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目标明确地拉开微信搜索框,输入字母x。 谢逢周的名字出现在列表最上方。 他的头像挺有意思。 是贴在磨砂玻璃窗上的两只尖耳朵,白绒绒,内里还是粉色的。 厚厚软软的三角形,像萨摩耶。 和他气场不太搭。 他看起来不像有耐心养狗的人。 岑稚也是前天清理好友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有谢逢周的微信。 应该是高中某次举办社团活动填信息表格扫的二维码,因为她给这人的备注是:[广播站a组–谢逢周]。 岑稚有定期清理聊天记录和好友的习惯,所以列表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 如果不是谢逢周上次帮了她,她很可能会把他分入“从不联系的陌生高中同学”类别,再一键删除。 岑稚点进谢逢周的朋友圈。 动态背景是里斯本的28路有轨电车,应该是他自己拍的,照片角落还有水果手机摄影模式自带的日期标记。 底下状态空白。 一条朋友圈也没有。 不排除把她屏蔽或单删的可能。 岑稚若有所思地返回,拉开谢逢周的聊天框,想问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耳钉。 但品酒会都过去半个月了,她现在问会不会显得很像搭讪? 那对耳钉是祝亥颜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五位数呢。 岑稚纠结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发了,有空跟祝亥颜负荆请个罪。 她准备把打出的那行字删掉,不小心按到回车键,发过去一长串拼音。 岑稚吓了一跳,赶紧撤回。 从头到尾不过两秒时间,再抬头时,她惊悚地发现,聊天框最顶端显示着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嗡嗡。 对面只甩来一个符号。 广播站a组–谢逢周:【?】 “……” 作者有话说: 好了好了,岑吱吱和谢周周的故事开始了~ 第9章 关东煮 岑稚好多年没办过这种蠢事了。 删除键在回车键上面,按错也不奇怪。但不知道怎么的,岑稚从这个标点符号里隐约捕捉到了对方的惊异。 就像一个安详躺列的人突然诈尸了。 岑稚没想到谢逢周还留着她微信,尴尬过后反而淡定了。 左右已经发过去,她干脆问完:【无意打扰,只是想问一下你……】 指尖顿了顿,岑稚改成‘您’:【想问一下您本月十六号在黎安酒庄西门庭院里,是否见过一枚耳钉?】 做新闻采访的,对上这种站在领域金字塔顶端的大佬,岑稚习惯用敬语。 她从桌面首饰盒里翻出只剩一枚的六芒星耳钉,拍个照发过去。 茨恩岑:【这样的。】 时间地点证物都清晰无比,肯定能记起来。岑稚期待地看着屏幕。 等了会儿。 对面没动静了。 岑稚:? 所以这人就出来甩个问号吗? 考虑到对面可能在忙,岑稚识趣地不再打扰,放下手机继续收拾东西。 墙格里的书整理的差不多,岑稚准备用胶布把纸箱封上。 装太满,纸箱有些合不拢。 她只能把最上面那本书拿出来,书不厚,但里头贴了不少笔记。挑几张没用的扔掉,哗啦啦翻到一抹蓝色。 岑稚按住书页,发现是朵用克莱因蓝便签纸叠成的玫瑰花。 被旧书压成扁扁一片。 她手残,肯定不是自己折的。 岑稚把纸玫瑰拾起来,花瓣边角已经磨损地变薄了。她正奇怪是谁送的,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来电显示是串陌生号码,岑稚划过接听,手机夹到肩膀和耳朵中间,把纸玫瑰又放回书里:“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