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海

    这个孩子，是上天给他们的宝贝。在孩子出生之前，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就叫子晴吧，希望这孩子像晴天一样开朗。」女人一脸疲惫眼神却十分的宠溺，她轻轻地吻在婴儿的面上，「谢谢你的到来，宝贝。」

    「真的吗？演讲比赛优胜？」女人喜出望外，看着一脸得意的女孩心里头没由来的一软，语气也学着女孩的骄傲，「子晴真棒，是mama永远的骄傲。」

    「子晴最乖了。」

    「mama爱你，我的宝贝。」

    原本以为，幸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若有似无的香水气息，为了孩子，她努力的忍住了，也不断的盼望着男人能够回头。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看着男人在别人面前毫不遮掩的嫌弃自己，她终于忍无可忍。

    「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和子晴！」女人歇斯底里地对男人怒吼，见男人想要安抚女孩直接打掉他的手，将女孩护在身后，「别用你骯脏的手碰她！你眼里还有子晴吗？还有这个家吗？」

    「我们不要在小孩面前吵这些，子晴去奶奶那里好吗？」男人对女人早已没有以往的温柔，反而对于女人的无理取闹很是不耐。

    食物变质了就丢到垃圾桶；东西坏了也换掉就好。

    但是感情呢？变质、坏掉又该去哪丢？何处换？

    女人一脸狼狈却勾起勉强的微笑地蹲在女孩的面前轻柔的帮她整理衣服，旁边满是大大小小的行李，「从现在开始，子晴就跟mama一起生活吧，mama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子晴就好。」她紧紧拥抱了女孩，肩膀却止不住抖动。

    离婚了没有关係，只要孩子在就好。

    「子晴以后我们不姓曾啦，叫蒋子晴好不好呢？」女人故意挤眉弄眼逗女孩笑，所幸女孩很乖巧的点点头，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女儿的将来，她一定要坚强。

    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惹自己生气呢？明明自己要求的不高，为什么她就是达不到？一定是因为她还不够努力，不够勤奋，这样将来是要怎么跟别人竞争？一想到这里，女人心中的怒火便直接窜到嗓子眼，恨铁不成钢的念着。

    「蒋子晴，为甚么这次成绩退步这么多？」女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高声质询女孩，「蒋子晴说话啊！」

    「蒋子晴！你看看你的成绩单，倒数第一？」女人怒火中烧，直接将那张纸摔在她脸上，气急败坏的不断责骂。

    只见那地上的影子默默地变成了野兽，将女孩死死的拽住，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将她吞了下去。

    「你要是准时匯生活费，我需要这样一直打电话烦你吗？」女人厉声的对着电话咆哮，「不要忘了，小孩也是你的啊！」

    「要不是为了你，我需要这么辛苦工作赚钱吗？我也想每天都待在家里啊，但是钱从哪里来？房贷、水费、电费还有你的补习费从哪里来？」

    「你要是读书也能像看小说一样认真就好了。」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海风温柔的吹抚着她的脸庞，一旁摊贩传来阵阵香气，一路上都听见了行人的玩闹声，蒋子晴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一波波海浪的声音。

    那样沉稳，那样的令人平静。

    每一次来看海总是能够令她感受到不同的领悟。

    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她的伤口似乎也都不再疼痛，她站了起来，对着海浪无声地大喊，声嘶力竭的，用尽全力的将自己发洩出来。

    那是一个秘密，她与浪之间的祕密。

    呼啸而过的强烈风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鲸落的时候，鲸鱼会痛吗？还是觉得自由了呢？

    在落地的瞬间，她看见了那片海。

    她心之所向的大海。

    同时也看到了曾子晴在上头向她微笑。

    她，终于自由了。

    「喂？爸爸。」顶楼的风呼啸而过，蒋子晴往下一看露出恬静的微笑，「我想回老家住可以吗？」

    「蒋子晴！你不可以这样背叛mama！你忘记是谁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拔长大的嘛！」女人凄厉的喊声，她就像是在发洩自己的怨气，右手抬起又是好几个巴掌，「你给我跪下！跪下！」

    蒋子晴也没闪躲，但被她拉扯的死不跪下，反而将校裙往上一掀，「mama，我十八岁就去死好不好？」密密麻麻的自残疤痕瞬间让女人愣住，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蒋子晴，瘫软地坐到了地板上，眼泪夺眶而出。

    「mama！」女孩兴冲冲的就往她身上扑，「我跟你说呀……」

    「mama，这是母亲节礼物呦！」女孩调皮地笑了笑，将花朵和卡片递给了她，卡片的上头写着「给最爱的mama」。

    「mama，我回来了。」女孩一脸疲惫的推门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走入房间。

    女人双手颤抖的看着眼前坚毅却佈满伤痕的女孩，难道是真的她错了吗？这不都是为她好吗？以后才不会像她一样辛苦，在公司兢兢业业了十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升主管的位置，却被一个出生名牌大学的年轻人抢走了位置。以后也不用像她一样为了裁员而提心吊胆，这都是为了她好啊！

    「就子晴吧，曾子晴。希望她能够平安快乐，一辈子都像晴天娃娃一样快乐。」她笑着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神情是那样幸福且充满着期待。

    「真是我错了吗？」女人边抽气边喃喃自语。

    「子晴，你这週过得好吗？」自从和mama闹翻后，蒋子晴搬到了老家开始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但爸爸每个礼拜都会回来陪伴她，也会打电话关心她的状况。

    每每听见这个开头蒋子晴都会笑，「我过得很好呀，爸爸不用担心。」之后又是间聊一些事情，在掛电话之时，他都会补一句。

    「子晴，我只希望你快乐。」

    每每听见这句话，蒋子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嗯，我知道。」

    「我想，鲸落时，牠是快乐的吧。」轻轻地呢喃着，但手却不由自主地将大腿捏紧。

    学测倒数1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