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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八点,戴拉拉就让手机的讯息提醒声给吵醒。 拿来手机打开收信夹,魏中阳把和解书档案夹在mail里发了过来。 她一早的脑子还没清醒,看完后依旧有看没有懂,再睡了一顿回笼觉后,她起身又看了一次,把通篇法律用词都删去后,终于明白了魏中阳夹杂在文邹邹用字遣词里的意思—— 为了长远的前途来看,接受和解,拿钱走人,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冷静看完信,戴拉拉又躺回去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如果这事放在一年前,她可能会这样执拗下去,继续上诉继续把事情闹大,让自己的名字跟那个男人无止尽掛鉤。 可是,这时候她想起了蒋成城,她不想卡在过去没完没了,也不想哪一天她的名字跟他并排时,跟着热搜的名词还是那件不愉快的事。 她想为了蒋成城做出改变,想让所有人提起他时,都是好的事。 刚好《唐吉軻德》已经演出将近二十场左右,中间约莫会休息一个礼拜,再转移到另一个城市公演。 戴拉拉没有犹豫直接回覆了魏中阳,约好了下午就过去签协议。 中午到魏中阳的律师事务所签字,魏中阳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不惊不乍态度,一面给她端咖啡,一面笑,“看到我那姪子的新闻没有?” 她心里一惊,以为又是什么大緋闻,接过手机看,却看到媒体用逗趣的口吻写—— 记者跟拍了蒋成城一天行程,没想到他大哥不泡夜店不找妹子,竟然在黄大仙庙待了一下午求籤,求完籤还去打了小人,二十几岁的芳华少年竟然跟上了年纪的叔伯阿姨一样,虔诚得让人不敢置信。 这标题下得太逗趣,粉丝们疯狂转发,很快便将热搜推了上去。 #蒋成城拜黄大仙求什么? 魏中阳一向热衷八卦,拿回手机滑了滑,抬头看着戴拉拉笑问,“所以我那姪子到底求什么你知道吗?” 戴拉拉摇头,也是一脸困惑,“黄大仙庙,应该跟一般的庙差不多吧,求身体健康,求事业进步,求贵人相助之类的。” 魏中阳听她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神色却若有所思,“依我猜吧,我这个从来不求神问佛的姪儿,应该是求姻缘,然后棒打那个欺负过你的陈总监,你要有空,回头问问我说的对不对。” 魏中阳笑得一脸信誓旦旦,戴拉拉心里倒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个上香祈福的仪式,值得大张旗鼓的讨论吗? 可是一出事务所搭上车,戴荃跟唐恬的讯息也来了。 被这么急切的追问,本来不在意的事情,一瞬间也如鱼刺在梗,在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打开谷歌大神,开始搜索黄大仙庙。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洋洋洒洒上千条搜索,掛在最前头的是月老以及有求必应等两个搜索词。 看到月老那个词,一瞬间,她的心微微一动。 彷彿催眠一样,她不禁也想知道,蒋成城倒底求了什么? 他这样的人,会信奉鬼神吗??他这样的人,唯一的信仰,不应该是自己? 回到了宿舍,唐恬一见她回来,马上兴冲冲凑上来问,“学姊,蒋大哥是不是去求姻缘?” “??” 这问题很难回答。 说对,给人八卦的机会;说不对,好像显示他不把自己放心上。 简直里外不是人。 “嗯,他这两天忙,我不是很清楚,有空我问问他。” 戴拉拉自以为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回答方式,谁知道唐恬一脸可惜,小声嘀咕,“去黄大仙庙求的一定是姻缘啊,那间庙可灵验了,我也想飞去看看,单身狗十九年伤不起??” 剎那间,她莫名被触动了什么。 回到房里,戴拉拉也不急着换衣服,抱着手机发呆了五分鐘,鬼使神差就下载了某个app,快速註册、填资料、下单。 等讯息发出成功下单的同时,她立刻给在外头的温海洋发了讯息,告知自己要外出三天,也不等他回覆,马上收拾好行李,搭上计程车出发。 她,总算找到可以去找蒋成城的理由了。 等他回来的时间太漫长,她真的有些憋不住。 没经过思量,戴拉拉就搭上最后一班飞往香港的班机。 晚班的飞机上很安静,机枪内除了引擎低鸣,便只有空姐低声的问候。 她闭上眼开始拟定说词,想待会见到蒋成城要说什么。 是说自己临时接到一个工作来香港? 想想不太合理。 还是说,温海洋给她放假出来缓一下压力? 但缓解也不到需要搭飞机到外地的程度啊。 百转千回想了两个半小时,等到她人落地到机场时,才终于想起一个勘用的理由。 晚上十点整,她站在机场外迎着冬季冷风等计程车,在一整排都是以蒋成城为主角拍摄的手錶广告看板中,驀然想起自己兴匆匆跳上飞机,一路上想东想西,却压根儿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贸然来此,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事已至此她才开始后悔自己思虑不周,可是想见他的念头越来越炙热,眼下的无路可退,反倒给了她前进的勇气。 就在这时,蒋成城来了讯息。 蒋成城:“人呢,怎么一直不回讯息?” 低头查看手机,才发现刚刚关机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 戴拉拉硬着头皮拨通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口气不意外夹杂着一丝不悦,“温海洋说你请假三天?去哪了。” 那口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戴拉拉还没被他这样兇过,缩缩脖子,憋着声音回,“我在香港。” “??”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房车慢慢驶进迎宾候车处,戴拉拉提着行李小跑步过去,拉开门,一眼就看到某人冷着张脸瞅着她。 又是惯性的瞇眼看人,一副要人于死地的高傲样。 上了车,门一拉上,外头的冷空气被彻底隔绝,她缓缓呼出一口凉气,才偷偷抬眼去瞄他。 男人只说了声“开车”,便自顾自低着头滑手机,表情看不出喜怒。 碍于前头有司机,戴拉拉没敢多开口,两人在车里始终没说话。 这样的兵荒马乱她也自知是自己太衝动,见他不为所动,一点也没打算问候她,她只能默默地将手放在腿窝处,藉着皮肤的馀温取暖,视线看着窗外掩饰隐隐有些发酸的鼻尖。 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她以为他见到她会开心的。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一声轻叹。 随着叹息落下,一隻手伸过来将她的手从冰凉的腿下拔出来,握入另一堵温暖的掌心里。 戴拉拉顺着他的动作抬眼,不期然撞入他的眼里。 漆黑明亮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不发一语。 大概是刚洗完澡就出门吧,他的头发还微微透着湿气,身上是一件随意的卫衣跟工装裤,隐隐散着淡淡的沐浴乳香气。 她把目光又落在他脸上,看他净白的面容上蹙紧的眉梢,额头上的黑发落在眉眼间,将他五官映衬得更立体诱人。?“出了什么事?” 终于,他在车里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戴拉拉看了前方开车的司机一眼,回头对上他的眼,压低音量,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我、我也想找师傅打小人。” “??” 一瞬间,蒋成城似乎是被气笑了,表情从慍怒转无奈,再到后来乾脆伸手狠狠捏了她双颊洩愤。 “乱七八糟。” 车子很快抵达酒店。 他们走员工通道直达二十楼的房间。 一进房间,戴拉拉的眼睛就让瞬间涌上的暖气给蕴出了淡淡的水汽。蒋成城替她把行李放好,煮好热水泡上一杯茶,才坐在沙发上审视她风尘僕僕的模样。 一杯热茶下肚,戴拉拉的双颊也被热气熏得有些微的红,看上去就像是眉目间含了情,双眸里漾了水。 她来得急切,风衣外套下只穿了一件水蓝色贴身短洋装,修长的双腿裹着一层奶白色透明丝袜,莫名有些撩人的气息。?他喉结滚动两圈,才慢条斯理开口问:“说吧,到底什么事要这样着急跑来,是因为和解的事不开心?” “不是。”她把茶杯放下,深深吸一口气,才说出原因,“因为我想你了。” 怕他不相信,她起身把自己投入他怀里,又说了一次,“因为我很想你。” 因为想你,所以不顾一切跑来。 这应该是很合情合理的吧。?蒋成城怔愣片刻,随即就让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情给攫住心脏。?他把手覆盖在她脑袋上,一手轻揽她的腰,心情瞬间就如外头的月色一样,软融一片。 她抬起头,眸中有不安,像是怕被嫌弃一样。 这不是他认识的戴拉拉,患得患失的,像是路边被丢弃的小猫一样。 轻叹口气,蒋成城低头轻啄她嘴角一口,从衣柜拿出一套新的浴袍递给她。 “好了,来就来了,先去洗澡,待会给你叫客房服务。” 转身见她不动,还像一隻无尾熊一样掛在身上,他不禁觉得好笑。 “还想干嘛?让我帮你洗?” 她摇摇头,仰着修长的脖子,下巴抵着他胸口,微微哽咽着,“蒋成城,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道尽她千里迢迢飞一趟的理由。 蒋成城一直知道她倔,但不知道她竟是连自己都犟,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心疼瞬间蔓延胸口,他低头咬咬她下唇,低低的笑,“傻瓜,这件事值得你这样莽撞的飞过来?” “值得。”她倔得像头驴子,把脸埋进他胸口,“就当是我和解的庆祝不行吗?” “行,当然行。”看她孩子气的模样,蒋成城什么脾气都给磨没了。 拉起她推进浴室,“先再去洗澡,洗完澡吃东西,然后睡觉。” 简直像哄孩子一样。 戴拉拉也不敢耍赖,转身去行李箱里拿盥洗包,匆匆又转身回浴室去。 这样行色匆匆,行李箱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急就章塞进去的,她什么也没意识到就关上门,留下敞开的箱子让人琢磨。 拿起电话喊了客房服务,柜檯回覆大概半小时后送餐,蒋成城嗯了声,掛上电话后目光慢悠悠从行李箱上扫过一眼,又接着绕回来看一眼,走过蹲下身拿起里头的一个小东西,眼底漫上一层,若有所思的深意。 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意思,戴拉拉洗了一个慢吞吞的澡。 出了房门,客房服务已经送来了热粥,她闻着香气在空气中繚绕才知道自己饿得紧。 “过来一边吃,我给你吹头发。” 穿着宽松的大浴袍,戴拉拉磨磨蹭蹭的老半天才走过去。 她先是往行李箱看一眼,脸色有些疑惑,才慢慢坐到餐桌前。 “赶紧吃吧。” 耳边是他略带急躁的催促,戴拉拉以为他是累了想睡,赶紧拿起汤匙,用微快的速度,一小口一小口把东西吃下肚。 后头吹风机的声音轰隆隆作响,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一下就烫着了舌头。 热粥的烫像是细针扎在舌上,她苦着张脸,微微吐出粉嫩的舌尖,像隻小狗一样呼呼散热气。 模样可怜又可爱。 蒋成城听见呼声马上把吹风机给关了丢一旁,把人拉起来,捏着她下巴往下压,“张嘴我看看。” 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但戴拉拉怎么肯,立马摇头,伸手就要去找旁边的水杯。 温水在她进门后就倒在那搁着,这会儿也已经凉透,她喝了几口顺了口气,把最后的一点冰凉含在嘴里,偷偷吐着粉色的舌尖藉此降温。 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眼神驀地比外头的月色还亮,像是被谁点了一把火,灼然烧了起来。 戴拉拉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还把舌头咬在两排牙齿之间散热,眼底蒙着一层水气,春色分外撩人。 蒋成城眸色一深,慢慢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哑着声音问:“还要喝水吗?” 戴拉拉摇头,张嘴欲言,却让他趁隙低头攫住唇,严丝合缝堵上。 这cao作出乎她预料,她呜咽一声,就被人咬走了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