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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楉看着身前的卷子,只觉得那些文字全部变成了飞来飞去的蚊子。围着眼前绕行,但就是不停着让他打。 明楉吸了吸鼻子,困顿地闭上眼睛将额头抵着桌面。 “我好困呀。” 程闫夏侧头,将手中的笔放下。笔下的一整张卷子上,尽数被他写完了。 他看着连呆毛都耷拉了的明楉,轻笑着,手指在他来腮帮子上轻轻戳了戳。 “就睡在这间,床都收拾好了的。” 明楉迷迷糊糊,额头抵着桌子转动。一双眼睛水色氤氲,巴巴地瞧着程闫夏。 眼睫停驻。看了人家一会儿,他轻轻吸了口气,随后又叹息。 “怎么了?”程闫夏收回手,留恋似的捻着指尖。 明楉瘪了瘪嘴巴。 要是以前,他直接伸个手就能被抱着去洗漱了。只需要靠在人身上,即便是睡着了也有人管的。 可是现在只是现在,他要知足。 红木书桌反着灯光,明楉戳了戳上面的小光点,软趴趴道:“不做了,我想睡觉了。” 程闫夏看着他的侧脸,伸手将桌上的卷子收起来。低声道:“嗯,那我就先出去了。” 明楉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像一只没长大的企鹅。 “晚安哦。” 程闫夏笑着揉了揉让软绒的头发:“晚安。” —— 洗漱完,明楉陷落在厚而轻的被子当中。半拉着的窗帘外,星辰寥落。一闪一闪的,像他那重重的长睫。 眼皮再也不堪重负,悄然紧闭。 软乎乎的脸皮蹭了蹭被子,明楉睡得熟了。 程闫夏看着这边熄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卧房是二楼最大的房间。里面装修是简单的灰白色调。 空旷,单调。 洗漱完,程闫夏穿着一件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额前的头发被弄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棱角分明,五官俊朗。没有刘海瞬间多了强烈的攻击性。 他头发上的水没有擦干。湿漉漉的几根黏着成了一缕。水珠沿着发梢,在额角滴落。 程闫夏抓着肩膀上的帕子擦了擦脸,随后抬手将放在书架子上的礼盒拿下来。 红色的,瞧着别样喜庆。 头发吹了下,他抓着盒子在床上坐下。 衣襟敞开,宽厚的胸肌极为明显。往下,肌理分明,线条流畅,是垒块的腹肌。 蜂腰长腿,身材极好。 指尖碰到盒子,刚要打开。程闫夏又在帕子上擦了擦还有些湿气的手。 盒子看着是专门买的盒子,方方正正的只有巴掌大小。而打开来,里面的手链上挂着的两个小铃铛却是锃亮。 程闫夏手指垂在上面,敛着眉看了一会儿。 好半响,才将指尖落下去。 手指一拨。 清脆的响声像明楉被扰了清梦发出的呓语,悦耳非常。圆滚滚的小铃铛,一看见就能想到明楉。 同样是可爱的,招惹一下,说不出话的时候就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人。又是可怜,又是让人忍不住去逗弄,去哄骗。 过于乖了。 程闫夏翘着嘴角,将盒子盖上。 关了其他的灯光,留下床头的一盏书灯。程闫夏拿了一旁厚厚的书翻看。 时间的指针不停地走着。 看了也不知道多久,房间外面出现开门关门的声音。程闫夏视线从书中挪开,安静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明楉的。 他拧着眉掀开被子,打开了门。 地上,明明应该睡着的人此刻坐在昏暗的走廊里,背靠着自己的门。 垂着个小脑袋,也不知道是梦游还是没有睡着。 程闫夏看着他瘦削的肩膀,缓缓在他身后蹲下。离得近了,才看见明楉肩膀正一颤一颤的。 他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明楉,声音低沉:“楉楉,做噩梦了吗?” 明楉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泪眼朦胧,脸上还挂着数不清的泪珠。“呜——” 细微而压抑的哭声传出来。程闫夏心中一疼,连忙将地上的人抱起来。 门关上,他直接将穿着短袖的人塞进被窝。 在床沿蹲下,程闫夏这才看清了小可怜的脸。 眼睛通红,牙齿紧紧压着下唇。脸上的泪珠子断了下,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落。程闫夏心中顿时一慌,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擦拭。 “怎么还哭了?” 明楉看着人,直接哭得趴进了人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瘦削的肩膀颤动不已。 “好了好了,只是做噩梦呢。” “老公啊……呜呜……”明楉急切地往程闫夏的怀中塞。 程闫夏抱紧人,眸色闪过暗光。 他自问没有伤害过小可怜,但是现在看着人抱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闫夏忽然又有些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就渣过明楉,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某些时候? “楉楉乖,我在呢。” “不哭了,好不好。” 明楉听不见,耳朵像被棉花堵住了。脑中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他记得他睡着了,睡得很舒服。然后慢慢地开始做梦。 梦到了上辈子他的老公,很爱很爱他的程闫夏。 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明楉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走的。他看着男人那边的世界成了黑白色,他看见他孤零零站在墓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