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龙椅(重生)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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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卷后,他墨眸轻抬,注视案前埋头疾书的宋鸣珂。 有一刹那,他被她的严肃专注迷惑,误认为眼前的小少年是宋显琛! 如秋园讲学时,她以此等姿态出现,他岂会一眼认出她? 他至今不明白,当时的她,何以会流露出生涩羞怯,以及久别重逢之感。 细看她尚未展开的五官,杏眸清若晓溪,小鼻精致挺秀,唇瓣似丹果可爱,正介于孩童与少女之间,容颜既有纯净童真,又日渐展露摄人心魄的明丽。 “二表哥,”宋鸣珂骤然抬头,“留下……陪我用膳,可好?” 霍睿言微怔,复笑道:“谨遵圣令。” 她不经意嘟了嘟小嘴:“就你爱说这些正儿八经的话!无趣极了!” 他被她冠以“无趣”之名,惶然讪笑:“尊卑有别,陛下往后尽量少用商量语气与臣子沟通,否则君威难立。” 宋鸣珂收起笑貌,扬眉凛声:“朕命你,留下用膳!” 霍睿言一愣,正要作答,她已笑场了,眸子里漾起的光华,如月下清溪。 御膳因特殊时期精简了许多,只有青芹碧涧羹、嫩笋、小蕈和枸杞苗等清淡菜式。 烛火摇曳,表兄妹二人各自端坐于铜食案前,悠然进食,津津有味,间或一两句交谈,更多的是浅笑相视。 “二表哥,宫里的菜肴,你若爱吃,便常来。左右我也是自个儿用膳,怪无聊的。”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霍睿言揣测出,宋鸣珂素爱热闹,自失去父亲,无母亲和兄长扶持,高处不胜寒,便拉他作伴了。 试问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需多大勇气,才能摒弃原有的骄纵,以乐观心态迎难而上? 霍睿言无比渴望宋显琛早日康复,好让宋鸣珂卸下重担,恢复应有的身份和面目。 不光出于对表弟的怜惜,也含带他的小小私心。 ………… 从宫门出来,已过酉时,霍睿言牵了赤玉马,并未像以往那般径直赶回定远侯府,而是趁离宵禁尚余大半个时辰,沿行人稀少的街头散步。 他不愿过早回去面对呱噪的兄长,意欲稍稍平定心绪。 夜色中长街寂寥,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常去的画坊仍在营生。 霍睿言一时心痒,拴马小巷口,踱步而入。 铺子内琳琅满目,店小二忙于整理卷轴,歉然打招呼:“呀!霍二公子且随意,小的先检查字画有否受潮。” 霍睿言转了一圈,正打算买些物什,眼尾扫见街对面忽有暗影迅速掠过,身法奇快! 腊月初轰动一时的飞贼,正好引开宋鸣珂遇刺时的巡防卫队,霍睿言早认定那是敌对势力所为。 恰逢今日朝局有变,宋显扬遇挫,说不准这些牛鬼蛇神又会出来闹事,不得不防。 “替我把这两套刻刀包一下,回头我命人来取。”霍睿言边说边丢下一小锭银子。 “小的明儿送您府上就好。”店小二喜笑颜开。 “成。” 他无心多说,迈步出门,趁路上没人留意,当即施展轻功,朝暗影方向跟去。 对方高大魁梧,身穿黑衣,行如鬼魅,飞掠过两条街道,均避开巡防士兵的耳目。 霍睿言更觉此人可疑,紧追其后。 他虽师从江湖名门,但毕竟尚在少年,功力远不如人,唯有谨慎隐藏形迹。 本以为对方会往僻静之地奔走,谁料其北行后,进入粉金饰彩的花街! 国丧之际,青楼灯火稀落,闭门不接客,但浓烈香气渗透夜风里,熏人欲醉。 眼看那人闪身跃入院墙,霍睿言周身不自在,一咬牙,提步窜至树上,侧耳倾听内里动静。 “刘师爷远道而来,辛苦了。”一阴沉嗓音传出。 “李兄来得好快!请坐。” 杯盏之声响起,几句客套闲谈,依稀是刘师爷在招呼这轻功出众之人。 霍睿言起初断定黑衣人为飞贼,听了半盏茶时分,二人不住谈论菜肴味道,他料想自己估算错误,暗觉烟花之地不宜久留,试图缓缓撤离。 要是被人知晓霍二公子夜探青楼……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刚轻巧落地,却听见屋内的刘师爷低声发问:“今儿定王被削权,又获赐佛经,有何反应?” “定王”二字,迫使霍睿言定住脚步。 “只于花园转悠,与郡王闲谈,倒无别的……”李姓黑衣男子同样压低了声音。 “出人意料!”刘师爷似在思考,又道:“原本人人担心子幼母壮,易乱朝纲,幸而太后无心干政……” “都说小皇帝一声不吭,最后总来一重击,不好糊弄。” 霍睿言闻声,心底直冒寒气,谁敢妄议君主与朝政? 听着像是两方势力在交换信息,如此说来……有人在联手对付宋鸣珂他们? “无须忧心,咱们有杀手锏。” “这么说,阿栩已到位?” “阿栩”是谁?“到位”又是何意?谁要对小皇帝不利? 霍睿言满腹狐疑,偏生风向逆转,后两句话模糊难辨。 他挪移步子,想着往前细听,不料误踩碎石,脚下微响! “什么人!”李姓男子厉声喝问,与此同时,人如御风般跃起。 霍睿言自踩上卵石的瞬间已暗叫不妙,连忙数下起落,躲至三丈外黑灯瞎火的花楼里,大气不敢喘,只快速从门缝中偷望一眼。 夜幕下,街上冷冷清清,黑衣男子持刀闯出,四下张望,双目锐利且阴狠。 他细搜地上痕迹,冷哼一声,还刀入鞘。 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纵然于弱光之中,亦似蜈蚣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手背上有疤痕的黑衣男子……是不是有点眼熟? 第二十章 ... 自获悉有人对小皇帝不利,霍睿言没法坦言在青楼外得此传闻,更不敢告知宋鸣珂已身处险境,唯有悄悄观察,伺机保护,并暗示她慎防小人。 毕竟那夜隔了堵厚墙,逆风听不真切。 无凭无据,指责或怀疑任何人,皆有失公允。 然而他无爵无职,只能厚着脸皮,换各种理由入宫,陪她四处走走、品茶、读书、探讨、闲聊……尽量不露痕迹。 这一日,斜阳浸染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园,讨论“修武备”的议题。 霍睿言容色温和,畅谈见解之际,眉峰凝聚往日少见的萧肃锐芒。 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人才辈出,到了霍睿言父亲,亦是战功累累。 十三年前,霍浩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封疆吐气,举国振奋,换来这些年的边陲稳定。 时至今日,宋鸣珂尚能从众多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此际听霍睿言谈及兵制,有理有据,她才真正理解先帝的决定。 哪怕上辈子,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他相信霍家人,因而把他们放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不论前世,或今生。 许多事,还真得重活一遍,她这小脑瓜子才能想明白。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笑了。 “陛下……我说得不对?” “啊?”宋鸣珂忙解释道,“我走神了。” 霍睿言歉然一笑:“怪我,滔滔不绝,让陛下困乏。” 说着说着,行了揖礼。 “说过多少回了!没外人,别整虚礼,别提尊卑!” 她随手在他手上一摁,强行打断他未完之礼。 肌肤触碰,霍睿言顿时面露羞愧。 “再说恕罪不恕罪的话,我不跟你玩了!大表哥从不扯这些!” 霍睿言笑得难堪。 或许,自始至终,兄长的坦荡豪迈,更令她舒适吧? 得悉她不是宋显琛,他要如何洒脱地视她为“哥们”?真是天大难题。 突如其来的缄默,让宋鸣珂狐惑。 她眨了眨眼,眼底平添警惕与试探,若有所思,仰首凑向他,小嘴一撅:“我……太凶,吓到二表哥了?” 陡然靠近,稚气犹在的娇俏面容不过咫尺,如兰气息猝不及防地包围了霍睿言,令他心慌意乱。 他僵立原地,双耳泛红,随时能掐出血来。 片晌后,他调整呼吸,赧然而笑:“君威之下,未免胆怯。” 宋鸣珂斜睨了他一眼,啐道:“连开玩笑也不忘摆正经。” “我以后注意。” 他改作哄小孩的语气,连忙转移话题,和她说起城中趣闻。 宋鸣珂耳边是他温和沉嗓,眼前是他胜过融融春光的纯净容颜,微笑时暖若春日旭阳,沉静时暗含恰到好处的锐气,多一分显张狂,少一分则显卑怯。 所展露谦和顺从,不单纯出于对君主的恭敬,更多是对兄弟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