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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友好地伸出手,又说:难怪楚澜一直对所有人都不咸不淡,原来是有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我若有个这么好的男友,眼里也容不得旁人了。 起先的退缩被温柔以待的致意润物无声地吞没,纪宵终于和她握了一下手:你好。 他想起了曾经的翟辛恩,樊繁,姜星河,还有得知他出柜消息时的楚澜,不合时宜地在心底感叹,原来他把自己置于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境地,走出画地为牢的小圈子,外头或许偏见仍在,鄙视俯拾皆是,但他依然被善良的人们安慰。 楚澜见纪宵表情动容,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一层。 韩霭转头去给他们领路,他还未意识到自己方才轻描淡写地出了个柜,先拉住了纪宵的手。起先他们的牵手充满了意外和小心,轻拿轻放地触碰禁忌,这会儿楚澜自然无比牵起他,手心贴手心,他对纪宵宽容地笑笑。 他甫一喜欢上同性,就有纪宵无微不至的关怀。可当初纪宵惶恐地发现自己与正常人不同时,谁有给过他开解? 没有认识楚澜,甚至没有认识翟辛恩的时候,纪宵到底是怎么过的? 楚澜意识到他从未听纪宵提起他的苦难,心思复杂了片刻,不知如何安慰。他陪纪宵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坐了,握紧他的手。 以后会好的。楚澜想不出华丽的辞藻,嗫嚅半晌,我陪着你。 纪宵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好相处,而他看楚澜的眼神却与看其他人都不同,颇有些旧时代美男子的顾盼生姿,透出款款深情。 都过去了阿澜,纪宵换了称呼,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他感受到楚澜还在适应,又说,以前的事,现在有你,都值了。 读书会这天的书目是科幻小说《海伯利安》,楚澜高中时看过,故而听得有一搭没一搭。他垂着眼,和纪宵交握的手置于膝盖上。 他仔仔细细地,仿佛看不够一般。男生的手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还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但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很短。纪宵手指修长,指根处因为打篮球磨出来的薄薄一层茧蹭着粗糙,没有女生那么软那么细腻。 楚澜默默地把他和宋诗咏比较,末了得出结论,他好像更喜欢纪宵给予的踏实。 他的指尖在纪宵手心蹭来蹭去的,认真听发言的纪宵偏过头,对他温和地笑,用气音说:不耐烦了吗? 楚澜当然不会说自己看过书,他见纪宵听得津津有味,摇了摇头。现在气氛不错,楚澜琢磨着以前被耳濡目染的经历,觉得自己应该适当撒个娇,但太过rou麻,光是想想他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于是玩着纪宵的手,楚澜怎么也说不出软话。 他表情变化多端,纪宵见着有趣,掐了掐楚澜的脸:想什么呢? 楚澜自暴自弃,脑袋往纪宵肩上一靠,额头抵着他的肩骨,然后撒了个不熟练的娇:我们等下去吃云吞面好不好? 这一下杀伤力爆表,纪宵直接死机了。他按着楚澜的脑门儿推开他,认真地打量了许久,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直到楚澜翻了个白眼,纪宵恍然大悟他刚才是在做什么,躬下身子,脸埋在手中无声地笑。 楚澜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宵笑够了,拽着楚澜起来,顺着过道闪出了读书会的报告厅。走廊上人烟稀少,远处有个学生状似等人,纪宵掐着楚澜两个耳垂说:你不用想着非要示弱或者撒娇才像恋爱阿澜,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怎么样我都会很高兴的。 他说话总是含着蜜糖一样甜,反观自己就什么也憋不出来。前任说他无趣,现任这么说着,归根结底还是无趣。楚澜检讨,然后默默地扭头走了。 纪宵:诶,你走什么啊,我说错话了? 楚澜大步流星,郁闷得头顶都要阴云密布了。 所有人都说谈恋爱好,碰上可心的人,立时什么烦恼都没了,成天听又软又甜的情话,恨不得一辈子只羡鸳鸯不羡仙,还像盛夏去泡海水浴场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飘飘然地,不知今夕何夕。 可没人跟楚澜说讲甜言蜜语也是技术活,愁死了。 楚澜用了个洗手间的时间把这个问题发给了樊繁,对方回他一个爱情中常用的五十句话微信推送。楚澜耐心地看到第十一句,被恶心得一塌糊涂,拉黑了樊繁。 他从此前纪宵发给自己的那些旅游攻略里挑了家云吞面,纯粹因为纪宵发这个的时候额外加了句好想吃。衣食住行里,楚澜惟独对吃不是特别上心,许多大学生离乡在外不习惯饮食变化的问题,他压根无所谓。 纪宵见楚澜心事重重地出来,从碗里夹了个虾仁给楚澜: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搞得我好紧张。 不是楚澜把那个虾仁吃了,身侧浓重的烟火气让他找回了一丝生活感,我就是在想,怎么跟你说话比较嗯,比较像男朋友。 纪宵忍俊不禁,笑到一半,楚澜狠狠地瞪他。于是纪宵连忙把笑意憋回去,端着碗从楚澜对面的位置坐到了他旁边:搞得跟学习似的,你要不下次拿本笔记本出来记要点?阿澜,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