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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樊繁的女孩非常自来熟,跑出去后拿了个苹果回来,坐在陪床的凳上:吃不吃苹果,你和阿澜一人一半。 纪宵苦笑:我忌口,刚做完手术。 这话倒是引起了楚澜的注意,他往门边一靠,总算顺着纪宵给的台阶问出心塞了很久的话:你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啊纪宵无所谓地说,他尝试着坐起来,被楚澜发现意图后勒令躺好,于是望着天花板,平静地说,前天半夜突然肚子很痛,实在受不了,就打了救护车进急诊。刚做完手术不久,还得观察几天。 楚澜想了想,问道:是你给我打电话的那天吗? 纪宵望向他的位置,妄图从那张永远淡定的小脸上捕捉别的情绪:我打的是你的电话吗?不知道,那天太疼了,抓住手机就直接拨了个号码半晌没人说话,我又摔了一跤,电话挂断了,才打了120。 他说得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突发事件,并且已经稳妥处理。樊繁在一旁听得却是心惊胆战,阑尾炎虽然已经不是大病,但突然发作,如果没能得到及时治疗,后果仍然不堪设想。她忍不住问:你生这么严重的病,你爸妈呢? 此言一出,不管是纪宵还是楚澜都脸色一遍,楚澜叹了口气,对樊繁道:你少问这些,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家庭美满。 樊繁说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错话,只得埋头切苹果。她把苹果一分为二,确认了纪宵真不能吃后,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楚澜。 他啃苹果不说话,樊繁倒憋了满肚子的八卦想问,无奈当着楚澜不敢造次,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和纪宵聊了起来。纪宵动完手术依然活蹦乱跳,他躺平了和樊繁聊天,从念书时的糗事聊到考试的压轴题,颇有点相见恨晚。 后来楚澜就选了五中,没跟我一个学校。樊繁咬着苹果模糊不清地说,你都不知道,阿澜可淘气了,以前大家去一个山庄度假,他非要去人家的果树上摘橘子,后来又抓了两只螳螂,点了堆火烤。 纪宵笑得见牙不见眼,捂着伤口防止抽搐:真的啊? 樊繁:可不是!后来念小学的时候,我们俩在一个班,他都不认识我。还是干妈介绍,他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所以这人的记性啊,他说的话你就当耳旁风听了算了,三天反悔五天遗忘,比金鱼还过分。 纪宵隐约觉得她话里有话,含糊地应了。 他不知道樊繁对自己了解多少,直到对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阿澜经常跟我提起你啊,你对他这么好,真是他的荣幸。 纪宵心中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看向楚澜。对方仍然保持着站不直的姿势,靠着墙壁,小口小口地吃苹果,好似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他静静地凝视楚澜,目光中泄露了太多的情绪,看得樊繁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荡漾。 那眼神非常专注,又含着一点期待,和嘴角暖融融的笑意天|衣无缝地搭配在一起,共同勾勒出了无尽的温柔。 她咬着苹果想,这么深情,阿澜是要完了。 从医院回家时,楚澜和樊繁坐在出租车后排。他一上车就拿耳机堵住了外界的杂音,樊繁懒得理他,玩着手机她刚和纪宵交换了微信,聊得不亦乐乎。 我看他人挺好的。樊繁说,仿佛自言自语,余光瞥到楚澜一愣,手指微动好像按了暂停,于是继续说,而且是个挺会和人相处的朋友,情商高,刚认识他我已经觉得他特别可爱了。你何德何能哦 楚澜眼角抽动:神烦,你什么意思? 樊繁:有个这么优秀的人喜欢你,你却如临大敌。恕我直言,阿澜,你之前对宋诗咏也就那样,拉拉小手的。这么恐同,难道你是深柜 楚澜猛地拽下耳机,樊繁连忙闭嘴,事不关己地扭开了头。 他好,所以我就要接受他?你到底有没有替我想过?楚澜的声音拔高了些,出租车司机不失时机地关掉了电台,整个空间狭窄又逼仄,他突然的爆发让樊繁吓了一跳,噤若寒蝉,望过去的眼神都充满了疑惑。 樊繁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不喜欢就不喜欢嘛,你生什么气? 这才意识到失态,楚澜朝后一仰,头重重地磕在了后座上。他维持这个姿势,盯着出租车顶,感觉眼睛有点酸。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他轻轻说,我是在怨自己。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特别好,才怨自己回应不了他的喜欢? 楚澜一愣。 就在方才他看到纪宵带着病容躺在床上时,看到他和樊繁聊得开心、眼神却不时朝这边看时,心里其实飞快地掠过了一个念头:对,我要是喜欢他就好了,就没这么难过了。 他的摇摆简单明了,舍不得,还要强迫自己割断联系。 要是能喜欢上纪宵他还会这么痛苦吗? 心里的隔阂到底是什么,是纪宵,还是同性?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行? 楚澜拍了拍额头,感觉这辈子如果想不透的话,是要困扰到死了。答案呼之欲出,他再没有了埋在沙漠中装聋作哑的理由,届时对纪宵,好像只剩下一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