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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宵哑然失笑,顿觉楚澜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想到这日子几乎成了分别前最后的蜜月,纪宵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中午姜星河约他去吃饭,真没楚澜想得那么多,只聊了志愿和未来,他颇有些迷茫,再加上近来由于取向曝光压力很大,于是只能找纪宵。纪宵与姜星河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再加上以前也算熟悉,聊起来很容易无话不谈。 姜星河和楚澜其实很有些相像,同样都是天之骄子,用鼻子看人的优等生。而他又比楚澜更加放肆,说话也从不顾他人的心情,是个各种意义上都不讨喜的家伙。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约他出去,以一种不知是安慰还是激将的语气说:你要不还是算了吧,F大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哦,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考上,也不知道楚澜能不能考上。 纪宵:我只是想跟他念同一所大学。 姜星河嗤笑一声:你不要让他讨厌你才是。 纪宵条件反射地说:他不会。 这三个词脱口而出时尚且颇为心虚,可说完却又十分坦荡。纪宵笃定地望向他,又强调了一遍:他不会的。 他盲目地信任楚澜,一方面是出于了解,另一方面,从这两天楚澜对他既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他的心,又拿捏得手足无措的界限,大约并不只是因为善良。 纪宵敏锐地觉得,楚澜大概也没那么直。与其说他是在害怕纪宵因为他的言行伤了心,不如说是在害怕自己。 像站在深渊边上,不敢窥伺,生怕只看一眼就想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尼采 第15章 前夕 小迎春说得没错,高三的最后100天什么也改变不了。譬如楚澜依然只能和数学压轴题大眼瞪小眼,而纪宵面对错误率高得离谱的文综卷也是一头雾水。 随着一张一张的倒计时被撕下来,越变越薄的日历仿佛无形中紧锣密鼓地把各位学子脑子里的一根弦崩到了极致。 等临界点一到,撕下的日历上鲜红的数字变成了5,就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一张。 每年高考前十天开始停课自习,等到五月底便会直接放回去。这一次倒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复习了,而是要调整状态,切勿一路紧张兮兮地上考场,最后平时会的都做不出来。家长这时也噤若寒蝉,生怕扰了情绪。 可楚澜他妈除外。 李文茵很尊重楚澜,但没把高考太当回事,用她的话说:平时练了三年,如果真能因为这几天就弄得重大失误没有大学收你,那说明你还是太脆弱了。 至于楚澜他爸,常年工作繁忙,就没几天能在家里安稳吃个饭的,儿子即将面对人生的转折点,等来的也无非就是某天百忙之中抽空陪他吃顿午饭,最后拍拍肩膀,喊句儿子加油的口号。楚澜时常怀疑他爸连他念的是文是理都不知道。 我爸过年时听说我要高考,还愣了一下,他以为我念初中呢也不知道这几年都活到哪里去了,难为他日理万机还想陪我吃饭。 他抱怨这话时,正和纪宵在宿舍整理东西。 按理说,是可以高考之后再搬走的,反正也不急,可楚澜不走寻常路,他想先搬大部分,学校给了时间,立刻归心似箭地准备走。 樊繁说要来我家一起复习,不过估计她来了也只沉迷撸狗。这时候复习都没用,所以我要认真地放松几天,再背一背英语作文和综合你呢? 楚澜絮叨完自己的事,目光投向纪宵。 他的黑眼睛认真地注视谁时会格外深沉,弧度柔和地下垂的眼角,浓密的睫毛,楚澜的眼真的很好看。纪宵为这个眼神心猿意马了须臾,强迫自己从各种浮想联翩中抽身,把手中的书递给楚澜:你就不用担心我了,老师有安排。 楚澜莫名其妙:客气一下,谁担心你了? 纪宵笑而不语,让他赶紧滚蛋。 他高考期间也住学校他们的考点在隔壁四中,公交两站路就到了于是暂时地放下课本,帮楚澜整理衣服。 大少爷搞不定家务事,而纪宵自小独立,做这些鸡零狗碎是一把好手。每件衬衫沿着既定褶皱折好,整齐地收进行李箱,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完,纪宵扣上盖子,侧着把它拎起来:走吧,帮你拿出去。 不用楚澜说,我妈开车来接了,就在校门。我自己拿出去就好,你待会儿还要吃饭呢。 纪宵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目光幽静,眼底一点点亮,仿佛在期待什么。楚澜第二句拒绝如鲠在喉,他错开眼神:你要拿我也没意见。 纪宵笑了:也只有这次了,你就行行好吧,祖宗。 他话里有话,楚澜只唔了声,没有坚持。纪宵便拉过他的箱子,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走吧,把你送到阿姨那我就回来好好学习。 旅行箱的轮子在地面滑过,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楚澜亦步亦趋,跟着纪宵,几乎不错眼珠地凝视着他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