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的be美学 第120节
岑乐想,要是能让时灯开心点,让原亭和支泽他们两个把花海薅秃了都行。可现在他们谁都不想强作开心起来,时灯需要安静。 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时间隧道的尽头。 原亭伤的最重,被搀扶着出去了。 时间流速不一样,他们离开时是午夜,现在外面已经是晨光初起。异能者自然是无比敏锐,他们自然可以感受到,暴虐的污染之气已经消失了! 晨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和海面自由的气息。 近千名的异能者看见他们出来,愣了一瞬,然后欢呼雀跃:“成功了!” 他们没看见时灯出来,所以直径百米的时间隧道仍旧开着,迟于上前问:“时灯呢?!” 原亭三人回神,转身诧异道:“时灯,你怎么不出来?” 时灯站在时间隧道现在与过去的交界线上,笑了笑:“我出不去了,你们也进不来。” 时间隧道是一个看起来深蓝色泛着紫的缓慢漩涡,百米直径,非常巨大。 支泽瞳孔微缩,再次伸手触碰,掌心传来一股抗拒的力量,他心一沉,“什么意思?” 迟于走到支泽身边,望向时间隧道:“怪了,我怎么看不见时灯?”他望过去,只看得见漩涡,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声音。 原亭急忙向时灯说了迟于的发现。 时灯看样子并不奇怪。 只有经历过时空穿梭的人才能看得见他,反之,他也只能看得见和他一起经历过穿梭的人。 现在,他只能看见原亭三人,外面的景色一盖看不见。 时灯:“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了?有太阳了吗?” 岑乐抿唇,答的很认真:“有,太阳初升,黄泉平静,钟楼上停着几只蝴蝶,白鸥掠过海面,吹的风都有花香……” 她描述的‘现在’很美。 时灯听的出神,片刻后,轻声道:“原本小灯也能看见的。” 岑乐忍着眼泪:“你就是他,你出来,一样能看见的。” 时灯:“我最后用的异能,叫时间悖论。这个异能,可以回到百年前甚至更久远的过去,修改原因,却不改变现在的结果。” “每个时间系异能者,即使借助异能阵,一生也只能用一次。” 施展时间悖论,不会改变结果,他的渊光,他的花海,他种下的星星,都会保留。原本小灯也会留下的。 而代价,就是施术者消失与时间线中。 世界也会抹消掉他存在于世间的记忆。 小灯消失的时候,他确实情绪失控了,只是一直压着—— 无论是小灯、时哥还是他,都是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下场和遭遇。 时哥想给他更好的未来,所以选择消散,可是他不知道他新的未来也这么坎坷。 他想让小灯留在现在替他活下去,所以选择了替换,可是小灯还是回归了过去。 小灯想让他回到‘现在’,所以他自己选择回到过去,可是他不知道,时间悖论一经施展,他就注定只有一条路了。 如此,他们三个,分开看,具是遗憾。 合在一起看,不过一个独行于时间的旅客,风霜伤痕加身,可有关于自己的所求所愿,皆未能实现。 有时候他觉得,真的好不公平。 除去回溯的时光,为什么过去在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没有几分甜。 或许也因为没有多少甜,所以他才格外有些好满足吗? 就比如现在。 时灯伸出手,想摸一摸‘现在’温暖和煦的阳光,却只摸到了一层冰冷的屏障。 他想象着乐姐的形容,不禁笑了笑:“好舒服。” 好似亲身感受到了一般。 如此,他就很开心了。 他在花海的坟墓已经建好,可是想来,如果他被剥离出时间线,没有人记得他了,那无名的坟茔,也应该没有人去送花。 索性,他就自己摘了给自己,以及时哥和小灯。 即使维持着异能阵,那时间隧道也开始在变小。 在外面的人焦急不已,还在想办法将时灯拉过来,时灯却好好摆弄了一下自己怀里的向日葵,他说道:“不要忙啦。” 原亭三人抬头。 少年捧着花,微笑:“如果可以,也不要记得我。” “死在过去,守着未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有些嘲讽了。” 他说:“我很累了。” “连被别人记住,对我来说都很累。” 少年下颌滴下一滴水珠,落在花瓣上滚动。 假话。 他说的才不是真的。 只是注定被遗忘,他说这些话,或许能让朋友好一点。 时灯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回溯了十三次。 像一笔nongnong重彩的画,可是一幕幕一页页,满目黑红,零星温馨,悲剧和遗憾,步步皆讽刺。 很多东西压的他喘不上气,可是他还是喜欢这里。 被人记住,就像他还存在这里一样。 少年阖上眼,朋友压着哭声叫他名字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他身形渐渐淡去,泯灭于深邃的时间隧道中。 只是很可惜,那注定和平美好的未来的一缕阳光,没有照在他身上。 于是怀里的向日葵,也没有再向着阳光。 第74章 傅叔是在打开那封信的时候, 才察觉到自己和时灯绑定已经断开了。 他的异能是牵丝,一个中规中矩的异能,唯一特殊点的, 就是可以选择和一个人进行灵魂绑定。 原本,被绑定的人是不能单方面解除绑定的,否则他一定会察觉。 不过首领一直那么聪明, 解开绑定他一点也不意外。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老了。 他已经很老了,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到现在的垂垂老矣。有时候照镜子, 他都能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腐朽之感。 手背、面颊上也有老人斑。 早在前几次回溯的时候,他还能在战力上帮上首领的忙, 但是后来身体越来越老, 首领有时候连轻松的活计都不让他做。 这样也很好。 他从青年, 到中年,再到老年,都一直陪着首领,视若亲子。如此, 倒也算人生圆满, 何况后来还有小灯和时哥。 首领不听话折腾自己的时候,他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他心疼这个孩子, 却也一点点看着他生机消逝, 看着他在一次次的时间回溯里迷失自我, 患上无法治愈的疾病。 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好像总有一双手, 让所有人的结局, 奔向他们原本就该去的地方。 首领此生步步遗憾,于是时哥和小灯也是同样,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 看见那封字里行间皆是道别之意的信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首领好像好像不会回来了。 他在这个家里,等不到他的孩子回家。 · 白发苍苍的老者紧赶慢赶,赶到了神弧城,恰巧看见小灯被裂隙吞没。 他臂弯还搭着给小孩拿的衣裳,怕他夜里着凉。 用不到了。 傅叔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选择上去询问原因,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到,首领给他留的那封信里,说的隐晦,但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是告别啊。 如今小灯也不在了,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那里。 傅叔抬头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黄泉,寻了个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以牵丝搭绳,走向了那条奔涌的血河。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进不来的,可是当他真的踩在黄泉两岸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的一轻。 傅叔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发现自己如今是半透明的状态。 祂:[生者无机缘不入黄泉,你已强求,身体消弭,已经死去。] 黄泉没说的是,即使他不强求进入到这里,身体将行就木,也活不了几天,是以早一日万一日,没有多大差别。 祂记得这个老者,总是跟在那个少年身边的人。 傅叔:“这样也好。” 祂:[请入黄泉往生。] 傅叔:“不去。” 祂沉默片刻:[你心里没有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