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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个很荒诞的念头,这件旗袍,是为了见他而做的? 旗袍的尺寸大小都很合身,陈老是旗袍技艺的非遗传承人,做了大几十年的旗袍,这三年里,顾筠订了不下五六十条旗袍。 丫头,是穿上吗?换下来的话,我就让小梁给你用盒子装好。陈老笑呵呵地看着顾筠。 顾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上银白色的包边,细腻的触感一如新雪,她淡淡垂下眼,不换了,就穿着吧。 她不是一个爱后悔的人,有些事既然决定了,她就会一往无前。 所谓的生活,不就是如此? 她想得通,放眼整个上京,能接下她家这烂摊子的人,只有赵璟笙。 只有他肯,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本。 落地镜里,女孩一身浅桃色长旗袍,在夜晚的华光里,仿佛隔着一笼烟雨去看春日桃林,锦缎贴合着她娇媚的曲线,银白昙花刺绣图案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裙角,盘扣是绵润的白玉。 娉婷而立,风光旖旎。 陈老也算是七十高龄的老匠人了,这一辈子什么名媛女明星没见过,去年有一部大火的民国剧,女主女二的旗袍都是出自他之手,上京城的名媛太太们也爱在他这里定做衣服。 可顾筠的的确确是他见过的,年轻一辈里穿旗袍最有韵味的小丫头。 陈老看了眼时间,都七点多了,小丫头还特意跑来换了身旗袍,定是有特别的人要见,他心思一动,转身去木架上,挑了一串翠玉粉碧玺配蝴蝶珐琅的压襟。 柔粉,绿玉,黄珐琅,配色欢喜又温柔。 来,丫头,再戴上这个,啧!粉色招桃花!爷爷保管你今晚一定旗开得胜! ............. 赵璟笙.... 大概只能算烂桃花吧。 顾筠扶额,但被陈老这么一戏谑,沉郁的心思的的确确消散了大半。 - 逸玺庄园酒店坐落在市区,像一座空降在熙攘繁华里的宁静花园。 顾筠攥着那张房卡,跟做贼一样进了酒店大堂,顾不得去欣赏富丽堂皇的装潢,一门心思去奔电梯。 进了电梯,她先刷房卡,后按电梯键,房卡上写着088A,应该是88层。 找了一圈,竟然没有88?顾筠一愣,又去按87,86,按了好几个键都毫无反应。她不好耽误其他客人,只好从电梯里出来,去前台问一问状况。 你好,这张房卡是你们酒店的吗?为什么电梯到不了啊?顾筠把房卡递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把房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抬头深深打量了眼顾筠,眼神里透着古怪。 下一秒,她朝顾筠鞠了一躬,礼貌到有些恭敬:小姐您好,顶楼是我们酒店的私人区域,不对外开放,所以需要乘坐专用电梯,我这就让人带您去,麻烦您稍等。 私人区域?顾筠睁圆了眼睛。 是的,小姐。 顾筠震惊,恕她对有钱人的世界一无所知,这是什么败家子才会把逸玺酒店的顶层包下来当私人专享?这波装得有些过了吧? 很快来了一个门童,带顾筠来到一扇单独的电梯门前。刷这张房卡后,电梯门打开,门童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这样,顾筠迷茫地走了进去,都不需要她按键,电梯自动朝着88层飞奔而去。 封闭的轿厢给人很大的压抑感,顾筠好不容易被驱散的紧张感又不请自来,胸前的碧玺压襟被她一把握住,微凉的晶石不一会儿就温了。 吸气,呼气,不慌。 叮一下,电梯提示音拉回了她焦躁的思绪。 银色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沿着这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向下,直到一扇紧闭的铜门前停下。 顾筠心跳剧烈,没多想,把房卡往感应区上一放,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 房间里没有开灯,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窗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光,亦或月光。斑斓彩影交织在室内,比开灯还要绮丽。 顾筠抬眼去眺,很难不把视线放在那一整条长而阔的落地窗上,空间空阔到有些寂寥。从窗外望去,整个上京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站在这,有种把万物踏在脚下的错觉。 当然,她不是觉得这万物在她脚下,而是他。 男人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她而立。颀长挺拔的身体被黑色裹住,背影清肃,冷峻,犹如无情的神袛。 他就一直站在这,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也许很久,顾筠冥冥之中有预感。 她忽然生出一种惶恐。她怎么敢和这种男人做交易? 从她打那个电话开始,她二十一年来铸造的安稳世界就彻底坍塌,朝着她无法预知的疯狂疾驰而去。 过来。静谧的空气被打破。 顾筠心尖一颤,犹豫了两秒还是朝他走过去。 没有开灯,但室内的光亮足够她看清脚下的路。这套房比她想象的更大,足足有三层,纵深也长。 看茶几上还摆着熄屏的平板电脑,一堆文件,她判断这应该是赵璟笙的常住地。这男人都不回家的?长住酒店? 赵公子。她站定,小声喊了一下他。 赵璟笙知道她已经走到了边上,因为那股子甜香的橙子味已经涌入了鼻息之下。他抬起腕表看时间,八点还差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