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捱 第21节
* 翌日,语文课上,语文老师拿来一叠试卷。 语文老师手指拈着试卷,“咱们班这次,有个作文高分,我把范文已经印下来,你们都好好看看。” 贺让骁倚着后桌,过于拥挤的特殊座位,无法安放他的大长腿,敞开一条腿支在过道,随意又嚣张。 同桌嘀咕,“高分肯定不是骁哥。” 林澈赞同:“骁哥?他那个作文狗看了都摇头。” 要说贺让骁这个人学习好到逆天,数学物理化学再难的题目到了他手里也变得轻松,但唯独语文,是他的软肋,若是再细化,作文就是他的死xue。 贺让骁就是天生缺少浪漫细胞,他记得初中时老师让写中秋节的周记,同学们都把月亮写得很美,结果贺让骁特立独行,写了传颂三年的的“经典”名篇——难吃的月饼。 后来贺让骁自诩作文丢的分,其他科目找补。 “高分谁啊?”有人问。 语文老师欣慰地搓着试卷,“程尔同学,55分。” “嚯!” 这是老师第一次公开程尔的成绩,引起轰动。 林澈得意洋洋,“我就说不可能是骁哥。”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靠!新同学成绩这么好?” 忽然一坨纸飞到林澈桌上,他茫然抬头对上贺让骁冷淡视线,“怎……怎么了?” 贺让骁朝他竖中指,只不过是倒着竖,笑他是个loser。 林澈往前一拱,正想问贺让骁凭啥笑话他,只见贺让骁抖了抖试卷,作文那栏的赫然飘着一个鲜红的“45”。 这不可能,林澈又往前拱了点,想看得清楚些,没想到贺让骁单手捂住了分数,得意地转着笔。 “骁哥,你作文45?”林澈叫他。 贺让骁懒懒应他,“不行?” “不是,你怎么就突然能得45?”林澈抓破脑袋也想不通。 “当然是……临时抱佛脚。”贺让骁拖长了调调。 “什么书这么有用?我也想抱抱。”林澈满面激动。 贺让骁从课桌扯出一小角,“——《小小姐》” 林澈:“……”信他才有鬼。 他干脆趁着语文老师和隔壁老师闲谈,他起身薅过贺让骁试卷,试卷上零星画着几个红圈。 再仔细一看,他薅过来的是程尔高分范文,贺让骁还规矩地给了批注。 只是那字有些抽搐。 “你干嘛做笔记啊?”林澈不理解。 贺让骁抽回作文,懒洋洋笑了下,“高分范文,全文背诵,有意见?” 林澈:“骁哥你没事吧?” 贺让骁仰头,笔在桌子上敲,“你嫉妒我作文比你高?” 下了课,林澈第一时间冲到贺让骁旁边,捞起作文仔仔细细看,半晌忍不住咂舌,“骁哥,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开窍了?” 贺让骁这篇作文,引经据典还用了好词好句,简直跟他那篇“月饼难吃”天壤之别,林澈不得不刮目相看。 “看了《蔷薇少女馆》之后。”贺让骁说。 林澈像是没见过世面,“那是什么?” “小小姐最新连载的长篇小说。” “……” 林澈勾着贺让骁脖子,被贺让骁嫌弃推开,“离远点,我怕成绩差会传染。” 林澈:“?” 他见贺让骁打开手机回复了两条消息,切近建造小镇游戏玩了起来。 “骁哥,你还要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吗?” 贺让骁视线没离开屏幕,笑了下,“我还能倒着写情书。” “你就吹吧你。”林澈无语死了,回到座位上靠着。 有同学叫了贺让骁一声,他应了声,放下手机,在课桌里翻箱倒柜。 许是动静太大,他起身时,程尔看见他手里捏着一叠《小小姐》杂志,往外走。 林澈起身跟上去,两个人的交谈声从后门传来。 “你拿这书干嘛去啊?” “《蔷薇少女馆》更新了,找书贩子换书。” …… 程尔在非上班时间去了巢。 果不其然,贺让骁和周寄窝在沙发里,他后背紧贴着沙发,歪着头看周寄的屏幕。 周寄在玩枪战游戏,嘴里叼着烟,烟灰随着动作掉到了键盘上,他随手掸开,着急忙慌去按键盘。 贺让骁支着头看得认真,周寄偶尔偏头跟他说笑,一局结束,周寄摘下烟开玩笑似的往贺让骁嘴边送。 贺让骁嫌弃避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奶糖喂嘴里。 周寄笑着拍他肩膀,玄白的烟雾在两人间飘荡,说话间隙,周寄嗤了一声,“哟,程尔meimei又来了。” 程尔给人开完卡,刚抬起头就跟坐在收银台侧方的贺让对视了一眼,她故作淡定的点点头。 周寄笑得一脸灿烂,贺让骁扫了他一眼,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看都不让看?”周寄就爱看看他冷漠不搭理人的样子,主要是看他能装到几时。 “你眼睛,我管得着?” “说实话,你都带人吃饭了,到底有没有感觉。” 贺让骁觉着周寄无聊,总开这种暧昧玩笑,嗤笑一声,“你催一个未成年人早恋,合适吗?” 周寄无语,“未成年就是你的保护色吗?” 贺让骁呛他:“谁让你不是呢。” “我买水去。”周寄气得推开沙发起身,理了理烟盒,也该买烟了。 贺让骁也起身,在周寄玩笑的视线里,无所谓地晃到收银台。 “冰水。”他压低的嗓音偏冷,带着点疲倦的沙哑。 程尔去冰箱取了冰水,放在台面上,又问他还需要什么,周寄忽然挤过来,一脸喜气地说:“程尔,下周有空吗?” 程尔:“周老板,有事吗?” 贺让骁拿过冰水拧开,往嘴里喂了一大口,冷着视线斜看周寄。 周寄还跟没事人一样,干脆转过身趴在收银台上,手指叩叩桌面,痞笑着:“我生日,你跟骁哥一起来玩呗。让他给你带路。” 贺让骁冷着嗓子开口,“你生日,我没空。” 周寄:“你昨晚不是答应了空出时间吗?” 贺让骁拧上瓶盖,“今天反悔了。” 周寄嗤了句幼稚,转头继续跟程尔说话,“他不来你来,反正也就是吃吃饭。就这么定了啊。到时候我来接你。”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重色轻友到不关注我为什么反悔?” 他用眼神问周寄什么时候跟程尔这么熟,背着他又做了什么小动作。 周寄后背发凉:“?” 这野醋也吃? 真是服了。 程尔为难地朝贺让骁投去求助目光,谁知道,贺让骁抬起下巴,视线四处晃荡,就是不看程尔。 周寄太过热情,程尔想着贺让骁肯定去,就硬着头皮答应。 “我出去抽烟。”周寄心满意足离开。 本就不太宽敞的前台终于没那么拥挤,只是气氛仍旧逼仄,暗暗涌动的空气里滋生出一点微妙。 说上来是什么样的,就像是暴雨天前的潮湿,黏糊稠密得搅不动。 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贺让骁手里抓着半瓶冰水,冰雾化开沁湿他的指节,程尔肆无忌惮盯着他的指节,心猿意马。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你什么时候跟周寄这么熟了?”贺让骁语气往下沉,不高兴地显而易见。 “没有吧。” 程尔回想,他们是因为贺让骁才认识的,说过几次话吃过一顿饭,谈不上特别熟悉啊。 贺让骁温吞拉起眼尾,眸光锐利地看着程尔,“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吗,你就敢去给他过生日?” 程尔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面上有些发热。 总不能承认是你去我才去。 程尔没吭声,贺让骁也没再说什么。 “他不是你朋友吗?” 贺让骁嗯了一声,眼神分明在问然后呢?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他生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