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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尊冷静地说:现在这情况,到底是原地等待救援,还是继续下山,我们需要好好商议。 周启尊又问领队:能再联系上救援吗? 我,我这就......领队抖嗦着拿出手机,他手不稳,手机掉地上滚了一圈,他又急忙蹲下去捡,这一蹲竟然跪了下去。 周启尊只好弯腰捡起手机:我来吧。 七张八嘴全都寡默下来,没人敢多说一句话,更没人敢提去山坡上看一眼。所有人聚在一起,少见地老实,异常团结一致。 尤其像陈鸣那种胆小的鳖头,干脆躲在刘宏栓身后不钻出来,扒着孙飞腾的胳膊,正跟他孙老板求庇佑呢。 看这状态,够呛能继续下山了。周启尊走去一旁,用领队的手机再一次联系救援。 他身后,张决明靠在山石上,眼底一片寒戾,完全不像刚刚受过惊吓,才昏迷转醒的人。 周启尊扔来的参片还放在一边,张决明拿过它,手指狠狠搓了两下盒子,将它揣进了衣兜里。 。 尽管山里信号差,起码电话还能打出去。周启尊和救援再次取得联系,沟通过后,他挂了电话,告诉大家原地等待,救援已经在往上赶,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尊儿。白雨星那脸皮生硬地扭曲,上头的林子里......真的是...... 他说不下去了,不自主看了眼小影。小影被人从地中央拉起来,现在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她两条胳膊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给自个儿缩成了个栗栗危惧的球。 把你脸擦擦,怪吓人的。白雨星递给周启尊一张纸,又吭哧,到底是怎么...... 别问了。周启尊把脸擦干净,看着雪白的纸巾染上血红。他小声说,挺惨的。 那......白雨星哑巴了,在周启尊脚边蹲下了。 周启尊没再说话,脑子里一遍遍回忆树杈子上挂着的尸体。从后背到前胸,可能整个都被掏穿了。 被害成那样,死后还挂在树上。这么短的时间,不该是人干的。谁那么大本事?难道是什么凶残的野兽?可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野兽? 周启尊闭上眼,后脑勺忽然一阵锥刺地疼,眼前一片血红。他竟又想起了周运恒。想起周运恒身上五个血淋淋的窟窿,想起他四肢冷硬的样子...... 怎么了?你没事吧?白雨星见周启尊不对劲,连忙站起来。 周启尊摆了摆手,疲惫地揉了揉眼皮:没事。 张决明一直靠在石头上没起来,领队围着他哆嗦,止不住问东问西,他只有气无力地应两声,装作受了惊吓,精神不济。 长生铃又在兜里动了动。张决明的手掌放在侧腰,隔着衣服按了按它。 太阳缓慢低垂,天边渐渐渗出残破的血红色,这一个多小时,大家在冰冷的山风里寒毛卓竖,死寂一般地等待。 等天上那亮红染上枝头,铺陈过黑黄的冻土,救援终于来了。 众人被营救下山。 黄色的警戒线四面包围,那小小的高坡仿佛一只丑陋不堪的困兽,在残败的余晖中艴然缄默。 尸体被封好,抬出来。沉甸的裹尸袋里,人生所有鲜活未知的可能全部终结,它们支离破碎,将变成星星的骸骨,挂去黑暗之上,再也够不到温度。 。 入夜。 小姑的旅馆很静。静到所有人关上门窗,窝在屋里不敢动。 和白雨星想的一样,老彭真的用炭火烧过大火锅,但没谁还吃得下去。 大堂空着,还能闻见乡下火锅特有的浓郁味道,香味从口鼻灌入胃底,叫那战兢的胃袋一阵又一阵抽搐。 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极度惊惧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再找点罪受,比如食不下咽,夜不能眠。现在,或许饥饿最能带给他们安全感,起码能告诉他们,他们劫后余生,还活着,还会胃疼。 周启尊坐在桌边,浑身倦钝地快要散架。他搓了搓脸,在想遥遥。 已经完全确定,那尸体的就是遥遥。 村里不过屁眼儿大,坏事传得很快,只要有两张嘴皮子一开一合,噩耗便猝然逃窜,钻去村里所有的犄角旮旯。就像瘟疫一样。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有个来小台山看瀑布的女孩死了。她不仅死相惨烈,还死无全尸。 遥遥整个背心都被撕开,内脏全掏没了。警方在山上搜查了很久,至今也没能找到她的脏器。 有村民说,她那种死法,肯定是山上野兽干的,她的心肝脾肺也都被山上的野兽吃了,不可能找回全尸。 周启尊信,也不信。 从常理上,事实告诉他,遥遥的死很难是人为,虽然遥遥的尸体还未能送检,但那皮rou的撕裂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做的。 但说来也蹊跷,小台山常年风平浪静,猎户打的都是山鸡野兔,没听说山上有吃人的豺狼狗熊。徒步路线更是安全,多少年没出过差池。怎么青天白日的,突然就冒出野兽了? 村里这夜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猜,到底是什么凶狠的玩意这么残忍。 其中有猎户大胆推测,说自己曾在山上见过猞猁。 猞猁这东西狡猾凶狠,智商极高,常捕杀狍子等中大型的兽类为食。都说它们习惯孤身独往,可谁又真知道山上的事?冬季食物匮乏,若是畜生饿急了眼,平时昧着不出来,瞅见有人落单,便合力围攻,把人撕拆入腹也不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