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竖子在线阅读 - 第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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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第二天,热度更上一层楼——即便网友们都无法直接提到江楚的名字,但他们非常有创造性地给她取了各式各样的花名,继续扒。很快就扒了出来,苏俐的工作室背后有江楚名下的资金。不少人跑去苏俐的工作室打卡,苏俐不得不暂时关门。

    苏俐和金小敏的关系也在民众嘴里变了味儿。昨天还认定是“昔日的好姐妹”,今天已经出了新的论调,称苏俐和金小敏很久以前就面和心不和。当年金小敏正当红的时候结婚退隐,很多本来要找她的戏都会被她引荐给苏俐,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媒体称苏俐为“苏小敏”。这么多年过去了,某个项目——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说《烟云十四州》——仍旧延续了这种模式,金小敏不愿意去拍的,就让苏俐去。

    大部分人代入了金小敏,觉得苏俐占尽了便宜,还作出这种近乎不伦的事情,确实是无法原谅。还有的则是脑补出一场大戏,开始猜测两人是否当年就有超出友谊的情分,但是金小敏为了荣华富贵嫁给了江晟,苏俐是在拿江楚当替身。总之,这件事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非常狗血猎奇,什么手段都封禁不住议论。当那个最早爆料了此事的狗仔再次祭出了金小敏掌掴苏俐的清晰画面时,整个互联网都沸腾了。

    展言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些消息,补拍到了尾声,他长期睡眠不足,回酒店妆都没力气卸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才看到江少珩凌晨三点多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此时他们已经多日没有联系,对话还停留在上一次江少珩说“希望再给一点时间”。展言心里有气,决定好好地“给他时间”,于是也就没有回这个电话。

    江少珩有感觉到展言的情绪,但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又僵持了一天,最后还是展言主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江少珩却又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说不出了。沉默了很久,展言只能叹了一口气,说他还有工作,先挂了。

    江少珩木然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几乎无意识地把手搭在了胸口。他感觉不到心还在跳了,好像要靠这样来检验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从江晏被带走到今天,江少珩其实已经崩溃了无数次,但几乎没有在展言面前表现过特别负面的情绪。一开始是为江晏做过的事感到羞耻,就像当初江晟的丑闻一样,即便展言没有评断他的意思,他还是想藏。展言在最开始的时候跟他说过“一起面对”之类的话,但江少珩不知道这些事能怎么“一起面对”,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办法来面对。于是这句话在他这里就成了一句空话,除了让他更有压力、更无所适从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江少珩做了家里人二十年的情绪垃圾桶,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不会往外倒垃圾的人。

    展言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感觉不到你还爱我了。”

    然后在江少珩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时候撤回。

    江少珩把手机丢开,脸埋在掌心,克制着释出了一声泣音。

    但他连哭都没能哭出完整的一声,金小敏突然在外面敲了敲他的门——那个跟金小敏只隔了一个客厅的套间卧室他已经给了江楚,他自己在同一楼层又开了一间房。江少珩迅速地擦干净眼泪打开了门。金小敏戴着墨镜,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手里提了两个大行李箱,江少珩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的行李箱。

    江晟给他们买的机票已经改签过一次,改签以后的日子就在明天,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妥协。金小敏自己回去帮他们收拾的行李,他们是愿意回也得回,不愿意回,江晟会叫人来把他们兄妹两个绑上飞机,一路摁着回多伦多。

    江楚实在拗不过父母,只好退了一步,请求金小敏允许她跟苏俐打个电话。只要能打这个电话,她就乖乖地回多伦多。但是金小敏不肯。只要从江楚嘴里听到“苏俐”这个名字,金小敏就歇斯底里起来。她们试图交谈,但金小敏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江楚会喜欢女人。金小敏自认是个开明的mama,女儿少女时代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她就见过,后来也始终没有过多干涉过女儿的恋爱,她就是想不明白江楚怎么会突然变了——尤其那个女人还是苏俐。但苏俐一直就是这样的,所以她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苏俐“害”了江楚。谈到最后就又是大吵大闹,江少珩住在隔壁都能听见她们的声音。到最后,金小敏妥协了。江少珩不知道苏俐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江楚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她也拒绝进食了。

    “我让酒店送了餐上来。”金小敏冷着脸对儿子说,“你去看着她,让她吃点东西下去。”

    江少珩沉默着点了点头,又问:“妈,你出去吗?”

    “有事情。”金小敏敷衍了一句就走了。江少珩也没指望她真的会告诉自己什么,把两个行李箱拖进房间里,连打开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就出门拐进了大套间。客厅里果然有餐车,江少珩挑了挑,找了盆看起来清爽一点的沙拉,端着进了meimei的房间。

    江楚躺在床上,窗帘拉着,她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江少珩坐到了她的床边,把沙拉放在她床头柜上,许久没有动弹。他就这么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meimei,看了很长时间,伸手给她捋了一下贴到脸上的乱发。

    江楚突然睁开眼,看见是他,便沉默地翻了个身,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肩背对着他。她身上穿了一件已经皱巴巴的旧T恤,肩胛骨在T恤下勾出明显的形状,像振翅欲飞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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