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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的马车在城楼处经过了层层盘问还没有被放行, 甘棠坐在马车里头,面色平静,半晌还是站起身下了马车,手中拿出一个简牌,“水部郎中甘棠奉命回京。”

    得知眼前的人是谁, 士兵的眼神明显变了一变。

    “原来是小甘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还请大人原谅。”

    甘棠收回玉佩,“无碍。”

    一行人再次上了马车, 阿蛮抿着嘴, 担忧道,“jiejie,怎么了?”

    甘棠长睫微垂, “没事。走吧。”

    如果她没想错,她回来的消息已经众所周知。

    ——

    回府的过程出奇的顺利, 甘棠同江无情和甘凌许久未见, 思念自是不必说。

    江无情越发感性了, 他搂着甘棠几乎是热泪盈眶,甘棠也叹道,“爹爹,女儿好想您。”

    她又抱了抱甘凌, “娘,女儿也好想您。”

    甘凌笑问, “这一路上都怎么样?”

    甘棠答道, “一切都还好。”

    她们只待了没多久, 甘凌便离开了,年纪越大,她却也越忙了。

    女帝病重,皇女们只顾着争权夺位,朝廷官员纷纷站队,甘家支持哪位皇女,关乎千万人的利益,一旦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她不得不谨慎。

    甘棠休息了两日,也被召入宫中述职。临走前,甘凌还是忍不住细细嘱咐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甘棠一一应下,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较之以往,宫门的防备不知严格了多少,甘棠被搜了好几遍身才得以进入宫中,侍卫来来往往地巡逻,宫人的脚步静悄悄的,默默带她去承天殿。

    琉璃瓦上金光闪烁,琉璃瓦下一片昏沉。

    殿中很昏暗,点了香,味道很重,闻久便觉得有些头晕。

    华美的帘帐前,宫人恭敬的声音响起,“陛下,小甘大人来了。”

    甘棠顿立在帘帐之外,“小臣甘棠,给陛下请安。”

    “你回来了……咳咳……”一道虚软无力的声音自帘帐内响起,燕生微由宫人侍奉着坐起身,背靠软垫,目光透过帘帐的缝隙落在甘棠身上。

    甘棠心中微讶,一年半过去,陛下竟然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她垂着眼,“小臣奉陛下之命,值守泾陵,如今功成,特向陛下禀报。”

    “……”燕生微的声音缓慢响起,“不错。”

    殿内一阵沉默,甘棠腰背挺直,微低着脑袋,感觉到燕生微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许久,半晌后听她说,“……同你娘一般……咳咳……”

    甘棠心中一跳,“陛下谬赞。”

    “你……”

    甘棠隐隐能感觉到燕生微是想和她说什么的,可最后还是没说,只道,“……朕乏了,下去吧。”

    甘棠垂下眼,“是。”

    这一趟入宫,出奇的平安顺利,甘棠从承天殿出来时,正好碰见三皇女燕腹蕊。

    她面色温和,对着甘棠微笑道,“恭喜小甘大人回朝。”

    甘棠微行礼,“见过三殿下。”

    燕腹蕊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两圈,又笑道,“我皇兄,可是等小甘大人许久了。”

    甚至不让她对甘家动手。

    甘棠面色平静,“殿下说笑了。”

    燕腹蕊说这话,着实不合适,先不说她和阮玉定了亲,再者燕沉潇如何,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思绪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她没有再停留,提步回家。

    甘凌见着她便把她带去了书房,询问入宫的事情,甘棠一一说罢,面色微凝,“娘,陛下她……”

    甘凌执笔的手一顿,抬眼定定看了她几秒,说道,“不大好。”

    甘棠闻言,眉头微皱。

    燕生微扶持寒门已久,尤其是甘家,她若是倒了,甘家最先受到牵连。

    甘棠功成回朝,按理说应当提个品阶,可朝中局势敏感,许多人盯着甘家,本来她们就着甘棠同阮玉订亲的事情做文章,企图以包庇罪臣之子的罪名来打击甘家,好在燕生微还没糊涂到失去头脑的地步,只是稍加训诫,克扣俸禄,又拿甘棠立功一事相抵,未有太大惩罚。

    与此同时,三皇女党是有苦说不出,大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却不能利用,她们不少人已经对燕沉潇不满,“男子便是男子,目光短浅,竟为情爱一事所拖,担不得大任!”

    趁机下手不成,但她们绝不会再让甘家出风头。

    想到这里,甘棠目光微沉。

    她能感觉到,陛下瞩意的太女人选,大概就是三皇女。

    可三皇女急功近利,勾结以张欣为首的贵族,势力强盛,甚至暗中迫害燕生微一贯看中的寒门,双方水火不容。

    未来局势如何,便看燕生微更看中这势在必得的亲骨rou,还是过去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培养的寒门官员了。

    想起今天燕生微对她未说完的话,甘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

    局势不甚明朗,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江无情见她自从回来后,那眉头也和她娘一样,始终舒展不开,便请了阮玉,让甘棠带着阮玉去寺庙祈福。

    阮家自从知道甘棠回来了,像是吃了定心丸。

    阮家已经被抄,阮家女子十岁之上,六十岁之下者,皆被流放,唯独留下阮家一众男子,老老幼幼,蜗居在小小的房屋中,担惊受怕,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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