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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卦象才妥协地道:【没有的事,你这般很好,俞寒洲定然喜欢。】 馥橙闻言,本来蹙起的眉终于松了松,像是勉为其难一般,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可算说心里话了。下次不要说违心的话。” 第一次被教训的卦象:【对,你说的都对。】 这确实是个祖宗,还吃了这么多苦,它该把馥橙直接当小孩子看,起码在生病的时候。 卦象说服了自己,不再那么「公事公办」,就默默消失了。 显然,对执行命运线的宿主「仁慈」「怜惜」,对它而言,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有些棘手。 可馥橙不在意卦象的反常。 生病的他,只在意自己做的事能不能被认同。 而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人能不认同他,起码这会儿是这样想的。 精神上的疾病能摧毁人的神智,造成妄想、幻觉和莫须有的情绪。 馥橙枕在膝头发了一会儿呆,便隐隐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他听过,在过去几日的睡前和晨间半梦半醒的时候。 沉沉的,一下一下,绣着暗金色丝线的墨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计算好的固定频率,一成不变,甚至严谨得会让注意到的人觉得恐慌。 可馥橙反而因为这样熟悉的深沉频率而安心地放松了身体,喉间舒适地轻轻哼了一声,半阖着眸望着不远处晃动的珠帘。 脚步声逐渐近了,在门口停下。 接着是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长身鹤立的男人于卧房门口驻足,背光而站,有些看不清面容。 馥橙眼睛不好,看不到太远的东西,只朦朦胧胧瞅见了挺拔的轮廓,便瑟缩地闭了眼,扭头埋到腿上,抱着膝又往里蹭了蹭。 黑暗充斥了眼帘,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深沉的,直白的,带着熟悉的掠夺感。 接着,果不其然,少年不过往床里侧蹭了一下下,那身披鹤氅的高大男人便皱了眉,快步踏进了屋。 男人随手解了系带,将鹤氅扔给身后跟着的靖安卫,又反手带上门,隔绝了门外的日光。 馥橙听到声音,轻轻颤了一下,又往里挪。 只他还没挪开,那迫人的气息便已然穿过了珠帘,越过重重纱帐,靠近床榻。 随即,本身埋着头抱着膝的少年便被一双强健的手直接圈住,仿佛抱着个娃娃,整个搂着抱了起来,塞进了俞寒洲的胸膛。 男人显然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微凉的霜雪气息,此时轻而易举将馥橙掳到怀里,又俯首去吻馥橙的额角。 炽热的气息钻入耳膜,刺激得馥橙轻轻颤了一下。 他只觉得男人的薄唇似乎正轻轻厮磨着他额角毛绒绒的软发,又用下巴来蹭他,沙哑的音色也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藏起来做什么?” “不是要寻本相?” 馥橙被亲了一口眼角,缩了一下,不吭声。 抱着他的男人便有些急了,搂着他安抚地摩挲脊背,如同过去几日哄他睡觉一样,哑声道: “橙橙乖一些,说说话。” “本相在这了,抬起头看看我?” 馥橙不理人。 俞寒洲知道他的病,这时候也是不敢逼他的,只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哄,拍着背。 “今日寻了件新奇玩意来,送你玩,如何?” “本相路过竹萃楼,那处清幽,菜式口味也清淡,下回领橙橙去用膳,好不好?” “是不是今儿个没陪着你起来,不高兴了?本相同你赔不是,明日再不如此。” …… 馥橙软绵绵地窝在男人怀里,被贴着耳畔轻柔低语,那耳垂便有些红了。 他转了转身子,终于不再埋着脸,有些疲惫地抬起头,枕到俞寒洲的心口。 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心口处被靠得酸麻,只得小心地捧起他的脸,顺势俯身,在他面上左右双颊各吻了一口,狎昵地同他蹭了蹭鼻尖,近在咫尺的眉眼间皆是笑意,哄他道: “愿意理本相了?” 馥橙「唔」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跟着笑,只眸色朦胧地望着俞寒洲,伸手轻轻扯住了对方的衣袍,小声道: “我醒了没看见你。” “我会害怕。” 俞寒洲皱了眉,指腹怜惜地摩挲了一会儿少年的脸,道:“做噩梦了?起来有没有哭?” 馥橙下意识蹙眉,软软摇头,又很是奇怪地点了下头,理所当然地嘟囔。 “没哭,但是我难受,你怎么不在?你偷偷去上朝,也不带我。还这么晚回来……” 这话娇纵得……听在别人耳朵里,恐怕要倒抽一口气。 一朝宰相连着为美人歇了几日早朝,好不容易从温柔乡出来,好歹知道办正事了,美人还不高兴俞寒洲不带他。 朝堂那是什么?商讨国事、议政之地,如何说带去就带去了? 再说这早朝向来是定时的,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今日俞寒洲已是走得过早了。 总之,任谁来了,都觉得馥橙无理取闹。 奈何……俞寒洲不这么觉得。 馥橙不过蹙着眉,小小声抱怨了几句,男人便敛起眉,垂首吻他眉心和眼睫,举止间皆是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