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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身鹤立的男人斟酌片刻,朝后方伸出手。 紧跟过来的靖安卫当即呈上一只精巧的暖炉,上面还包了个毛绒绒的橙色套子。 俞寒洲随手接过,摸了摸,直觉触手热烫,方俯身靠近少年,将暖炉托到馥橙面前。 男人也不说什么寒暄的场面话,只看着少年过于秾丽小巧的脸蛋,道:“那炉子烫手,烟尘熏人,换一个。” 这摆明是在说太子的暖炉劣质。 馥橙正悄悄地研究着那柄打不开的折扇,闻声有些受惊地抬头,瞅了瞅男人俊美的脸。 见俞寒洲始终盯着自己不放,眸色有些浅淡得慑人,不由缩了一下手,将折扇藏到披风里。 这人不会是要把扇子拿回去吧……这黑金乌木扇挺古怪的,不仅打不开,还重得很,一点也不像是纨绔子弟平时拿着装风雅的折扇,他有点好奇,想研究一下里面到底画了什么…… 馥橙不敢露出什么端倪,怕俞寒洲想起来,忙藏好折扇,慢吞吞地道: “我刚刚困了,没听到你说什么。” “哦?”俞寒洲一时微微扬眉,眸中带了些笑意。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馥橙的披风,见少年捂得紧紧的,也没拆穿如此拙劣的谎言,只颇为耐心地将暖炉又往前送了送,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太子送暖炉,俞寒洲也送暖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争风吃醋,身后的靖安卫却清楚…… 咳,这还真就是争风吃醋,不需要解释。 起码,靖安卫见自己主子这般,心中只觉得发怵。 因为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当朝宰相这么哄人,平时不喜不怒动不动就挖个坑无声无息把人埋了,像是没有情绪似的,那才是俞寒洲的常态。 果真美色误人。 馥橙不知这一茬,瞥了一眼被他嫌弃地丢在一旁的暖炉,想了想,这炉子确实不太行,烟熏得他一直咳嗽,便不再拒绝,伸手将俞寒洲的暖炉抱了过来,捂到肚子上。 他垂眸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暖炉外面的毛绒套子是照着南瓜的样子绣的,看起来还挺可爱,不由攥着上头的瓜蒂,将「小南瓜」拎了起来,轻轻颠了几下。 俞寒洲见他喜欢,道:“府中绣娘技艺不精,做出来的也不如何精致,且先用两日,之后有了准备,做出来定然更好些。” 馥橙抱着暖呼呼的「小南瓜」,疑惑地歪了下头,问:“今天做出来的?” 这个毛套子绣起来也不简单吧,还做得这么像,跟真南瓜的样子也没差别了,居然在半天之内就能赶制出来? 俞寒洲顿了顿,以为馥橙是觉得南瓜套赶工制成太过敷衍,沉默片刻,道: “今日赶得急了,先将就用着,明日让人做更好的给你。” 被忽视彻底的太子当即笑了笑,道:“俞相想讨好美人,也不必用这等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样式,橙宝何种珍奇宝物没见过?” 那跟着来的靖安卫本是不敢说话,听了这话却行了礼,道: “大人先前并不知晓世子喜欢南瓜,这是今晨听了世子的话后,方画出来特意让绣娘绣,正是哄世子开心用的。” “呵,孤问你了吗?”太子冷笑一声,一脸不耐,仍是嘴硬道,“橙宝何时喜欢南瓜了?孤同馥橙一块长大,可未曾听闻过此事。” 俞寒洲闻声无声勾了下唇,转过身,道:“太子的意思是,本相手下的靖安卫在说谎?不若本相当着你的面,亲自问问安定侯世子,如何?” 这话一出,李赟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转头定定看了馥橙一眼,攥紧了手,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忍耐,道: “是孤忘形了,父皇前日方命孤跟着俞相学习,靖安卫更是个个忠君爱国,孤不该不经考虑,口出狂言。” “太子心中清楚便好。如今陛下正是时刻关注太子行踪的时候,本相自是不愿伤了这皇家父子情份。” “只陛下追问得多,一味瞒着,难免引他老人家起疑心。” 俞寒洲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 李赟闻声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忍得辛苦,却立刻松开手,给俞寒洲做了个揖,改口道:“孤谢过太傅指点。” 馥橙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两人。 当朝宰相居然还兼任从一品的太子太傅?这俞寒洲到底当了几个官? 超品的首辅、宰相、兵马大元帅加一品太傅,官衔未免太多了,真就权倾朝野一人独大。 怪不得把狗太子训得服服帖帖……这没实权的太子,对上真正把控朝政的权臣,原来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馥橙琢磨片刻,抬眼瞧了瞧俞寒洲的侧脸,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 俞寒洲似有所感,回过头看向少年,却见馥橙眸色乌黑懵懂,看着自己的双眸一片澄澈清明,恍若无声的秋夜,哪里还有适才羞涩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俞寒洲本是极速搏动的心忽然变得沉了许多,逐渐平静下来。 他不再看馥橙,收回目光,眸色冷凝。 另一边,在场之人听到太子被当众训斥,已然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或者干脆插上翅膀逃离此处,免得殃及性命。 却不想,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两个男人身旁忽然传来一道绵软沙哑的少年嗓音,带着点骄纵纯真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