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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折枝运转灵力,暖了一被冻的有些发麻的手指,缓声道:“小师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容衍径直走向石桌,拿起那条平安绳攥在手中,声音比月折枝还冷。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问问大师兄为什么又骗人?” 月折枝听到又字,心扎了一下,不痛,就是心口异常堵。容衍那个又字,很明显说得是他之前喝酒骗走的气运。 垂下眼睑,月折枝缓了片刻,再抬起头,眸子水光潋滟,他目光流转,落在容衍攥紧的平安绳上。 “骗你又怎么了?我扔下崖了,你既然已经把它捡回来了,就应识趣的别来问我。” 容衍冷冷的看着月折枝。 月折枝掀起眼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扇人吗?” “哪里不合你心意。”容衍问道。 月折枝冷笑一声,道:“哪里都不合我意,尤其是你这个人,最不合我意。”他说完这句话,微微偏了下头,不再看容衍。 空气似乎凝固了。 容衍紧紧盯着月折枝,月折枝戴着白色面具,衣摆拽在地面,单薄的身影拢着淡香,半隐入海棠树阴影中。 “月折枝,你最好冷静一下。” 月折枝不想理他,站起身,径直朝房间走去,走到半路,停下步划,轻轻一笑,道:“天色已晚,小师弟若无其它事便请回吧。另外,不要送礼,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收礼。” 容衍没有说话。 月折枝确实不喜欢收礼,准确来说,是不喜欢收贵重的礼。 他执拗地认为收礼一定要还礼,而且还不肯占便宜,觉得自己低人一头,总会想方设法还同样价值的礼。 容衍从来没想过要他回礼,在容衍看来,月折枝不需要回他礼,太生疏客气。 然而即便容衍再三强调不用回礼,月折枝也一定回,要不就找理由拒绝。 直到历练的第八年,月折枝才没次次回礼,可能是手头太紧,也有可能是默认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划到家人范围内,才没次次回礼。 但没次次回礼起,容衍明显感受到月折枝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不会总是刻意讨好他,也不会总温和笑着,揣着一副好说话的好人形象。 他会发脾气,会闹别扭,也会跟他斗嘴,从南到北,逮到什么跟他聊什么,打发历练期间灭妖魔的无聊。 偶尔月折枝还会去打一盅酒,坐房檐上,半张脸映着房前花影,倦倦的对月饮酒。 容衍嘴上不屑一顾,说他没有正形,胡闹,实际心里爱极了他胡闹。 如果有空,容衍必走出房门,站在房檐对面的走廊暗角,偷偷望着他,直至月上中空。 每当这个时候,容衍心底就有个压制不住的无耻想法。 ——希望月折枝彻底喝醉。 月折枝喝醉后,行事冲动,而他彻底喝醉后,更是意识涣散,要抱给抱,要亲给亲,根本分不清自己在迎合什么 等第二日清醒,全然忘记昨夜,见了自己还笑着打招呼,跟他道谢。 世人都道镇魔容家家风端正,族中子弟上善若水,清正廉洁。 容衍经常觉得自己抹黑了镇魔容家,辱没了容家子弟的身份。 春潮湿寒,月折枝在心里列好明日要做的事,注意到容衍还站在院中,心里没来得烦躁。 他挥灭灯盏,掐了个洁尘术,脱去外衣上床。 九阶妖虎见他上床,从窝里爬出来,抖了抖蓬松的毛,也蹦上床,窝到月折枝枕边。 月折枝瞧了眼九阶妖虎,没有管它,凝神静气注意着房间外的动静,当捕捉到容衍即便看到灯熄,依然没有走,月折枝不由皱起眉,拉紧被子,闭上眼睛。 九阶妖虎趴在他枕头边蹭了蹭他发尾,轻轻摇尾巴。 尾巴尖扫到月折枝眉骨,痒痒的,月折枝把九阶妖虎推远了一点,翻了个身,再度闭眼。 然而他却没有睡意,床单被褥上都是容衍身上的寒松冷香,他辗转反侧,点燃房间内的灯展,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坐到竹椅上看书。 一直看到下半夜,月折枝终于沉不住气。 闹哪样? 月折枝啪地砸下书,他戴上面具,披上外衣,推开门,抄起双臂,靠在门框上,语气不善:“小师弟,宗内妖魔都缉拿完了吗?你这么有闲心站在我门外。” 柔和火光从月折枝房门口扬出,容衍头发丝都浸着水雾,他抬眸看向月折枝。月折枝在火光下白得宛如白瓷,泛着淡淡光,他朝这边看来,披散的墨发有几缕滑入中衣衣领。 容衍垂下视线:“师弟不知哪里做错,惹大师兄生气,还望告知。” 月折枝即将呛人的话卡住。 两人对持片刻,月折枝抬手就想关门,容衍先他一步按住门。 “你别生气行不行?”容衍问。 月折枝感觉手背上一痒,他低头一看,一条细弱的,宛如菟丝花的黑色气体缠住了他手腕,顺着手腕爬到手背,死死黏住。 只呼吸间,这条黑色气体就消失不见了,快得仿佛是错觉。 月折枝手指抵在门后,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大概率是容衍控制不住脾气,引发心魔了。 收得快大抵是忽然意识到这样不对,强压了下去。 月折枝猜得不错,容衍确实是忽然意识到不对,强压了回去。他这段时间越来越暴虐,而且时不时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容衍不太能控制自己,猜测是跟体内魔丹和应无邪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