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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宴清的长衫比起屋子里那些奢华的装饰品来说单调太多了,只有下摆用暗纹绣着两根浅绿色的竹子,几片竹叶呈飘落状,胸前的盘扣上坠着条同色的流苏,除此之外再无饰物。 这样素净的穿着,配上那张清秀的脸和一身拒人千里的气质,让沈观澜怎么都没法把他和初相见的“徐青岚”想成同一个人。 见沈观澜盯着自己的脸看,徐宴清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没想到迎来了沈观澜关怀的问话:“四妈还咳嗽?我让下人每日炖点西洋参茶,这东西补气,你就当水来喝。” 徐宴清昏迷之时已经白受了他的恩惠,如今清醒着,自然不愿再有交集。见他拒绝,沈观澜只得看向太夫人,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来:“奶奶,您看四妈这是在跟孙儿见外呢。” 太夫人最喜欢这个宝贝孙子撒娇了,哪怕沈观澜都是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了,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孩子。她“哎哟”了两声,对徐宴清道:“宴清啊,观澜今天来给我请安,特地说了你身子的事。他是学医的,中医西医都擅长,你听他的准没错。” 徐宴清解释道:“太夫人,我不是不信二少爷,只是我身子真的无碍,不必那么麻烦了。” “怎么无碍了?那下火汤喝了一年多,只怕已经有隐疾了。四妈好心性,连折寿的大事都能不放在心上。”沈观澜一开口就堵得徐宴清说不出话来,见他脸色不好看了,沈观澜收敛了点,继续道:“我已经把这事跟奶奶说了,想来之前给你诊症的大夫不了解你的体质,才会下了那种药性霸道的汤药。我先替你调理一阵子,等身子恢复了再换温补的下火汤来。” 太夫人在旁应和道:“就听观澜的吧。你也是的,怎么不舒服也不跟正宏说?还傻兮兮的喝那汤药。” 徐宴清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太夫人年纪太大,早就不理家中的琐事。就算徐宴清知道那汤药伤身,也没办法不从。只因太夫人就算喜欢他,也不会替他这个“妾”出头,去和老爷以及大夫人作对的。 可沈观澜却把这件事怪到了给他开药的大夫头上,既给了大夫人台阶下,又让太夫人有理由插手此事。 徐宴清不由得看了眼沈观澜,没想到这个看着不靠谱的二少爷居然会这么聪明,连硝烟都没点着就帮他化解了危机。 许是他的视线头一回没有闪避的缘故,沈观澜迎上他的目光笑了起来。那酒窝就像裹着甜汤的酒酿圆子,让徐宴清有种不小心糖放多了的错觉。 徐宴清咳了一声,将目光移开了。 作者有话说:沈少爷一口一句“四妈”,叫的真顺溜。 第六章 太夫人留徐宴清吃晚饭,同席的自然还有沈观澜。 徐宴清只是来请个安,便又受了沈观澜的关照。这陌生人的善意来的有些过头了,他心里不安,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一顿饭吃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太夫人没把精力放在他身上,一个劲的让沈观澜多吃些。倒是沈观澜不时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有营养的。 等这顿饭总算吃完后,徐宴清走出屋门,正想松口气,身边就黏上了一块橡皮糖。 他吓了一跳,立马躲开两步和沈观澜保持距离。 见他吓到了,沈观澜才发觉自己太热情了,居然直接拍了他的肩膀。只得笑着解释:“四妈不必害怕,我在国外习惯了这样和人相处,不是有意对你不敬的。” 徐宴清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便要走。沈观澜跟上,继续道:“四妈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可是在气我母亲昨天罚你的事?” 见沈观澜毫无顾虑的把敏感的话题拿出来说,徐宴清也不知他是真的少根筋还是故意的,只得否认:“二少爷想多了,我与二少爷初次见面,自然不比相熟的关系可以无所顾忌。” “四妈对我是初见,我这两日可是见了四妈好几回了,连四妈的身子都是我检查的,怎么还说不熟?” 沈观澜这话说的有点急,没压着声音,又惹来了附近一个家丁的注意。徐宴清已经猜不到他到底想怎样了,只觉得他这种随心随性的大少爷还是躲着为妙,便也不回答,匆忙就往南院大门走去。 “四妈!你别走那么急啊,天黑当心摔了。”沈观澜几步追上去,见他脚下真的绊了,立刻抓住他的手。 徐宴清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急忙抽回手来,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怒气:“请你放尊重点!” 沈观澜愣住了:“我怎么不尊重了?” “我与你并不熟,理当保持距离。还有,希望你别一口一句四妈,这听着太别扭了。” “不想听我叫你四妈?那你想听什么?宴清?” 沈观澜是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但是天已黑,徐宴清看不清他的脸,就觉得他这话满是歧义,像极了嘲讽。 以前在徐家班唱戏的时候,徐宴清经常会遇到纠缠他的客人,故而他对别人的示好都很敏感,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沈观澜这莫名其妙的亲近举动让他把握不了分寸,想避又避不开,情急之下就没能控制住脾气,斥道:“我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我爹就可以叫对吧。你让他直呼你的名,还喝那种不可理喻的药。四妈,你既不是自愿嫁给我爹的,为何不走?还要留在沈府受这些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