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第106节
掉头带她出军区,他嗓音泛哑:“想买什么?” “随便看看吧……”温盏也没什么目标,本来是想跟迟千澈一起的,结果同行的人临时换成了他。 哎,陶也也行啊。 商行舟这家伙这么没耐心,怎么一起瞎逛。 温盏无声叹气,膝盖上放着手机,越野驶离军区,天空一碧万顷。 手机微震,她拿起来。 微信消息弹出电子请柬,音乐声大得震耳欲聋。 太喜庆了,温盏被吓一大跳。 赶紧调小,微微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商行舟没什么反应,微收的下颌坚毅刚硬,余光扫一眼屏幕,只看清三个字。 拼在一起,非常熟悉的一个名字。 他微顿,声音忽然低下去:“你跟费元嘉,还有联系?” “嗯,一点点。”温盏停了停,显然也想到一些不太快乐的回忆,没太多解释。 窗外行道树飞快掠过,她说:“他下周结婚,给我发请柬。” “他结婚了。”商行舟抵了下腮,不知是想到什么,皮笑rou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不是在朋友圈和空间论坛里到处喊,‘温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了?” 温盏微怔,蹭地转过去:“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商行舟唇角微勾着,眼底毫无笑意。后半句话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地透狠劲儿,“他当时要是在国内,我得给那小子门牙打下来。” 当时,温盏去斯坦福,费元嘉是一起的。 她大概能感知到对方对她有好感,但从没想过跟他走近,两人性格迥异,连朋友也做不了,所以温盏一直很小心,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只是异国他乡,两个人同一个项目,专业也一致,名字难免总连在一起。 提到a就想到b,搞得留学生们都以为他俩是一对,最后总是温盏出来澄清。 澄清一段时间,也没人再撺掇他俩了。 落地旧金山后,温盏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入了学,精力索性全放在课业上。 没什么时间想别的,就也没再管这个事儿。 结果也就过去半个月,费元嘉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她已经跟商行舟分手了。 费元嘉瞬间乐疯了。 第二天就在她公寓楼下摆了个巨大的爱心玫瑰花,众目睽睽,拦着她喊:“做我女朋友行吗?” 温盏很礼貌地表达了拒绝。 但费元嘉毫不气馁。 完全没有放弃追求她。 他非常坚定地认为,温盏之前没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商行舟。 这其实是很好的品质,说明她不会劈腿。 那么现在她跟商行舟分手了,就一定会爱上自己。 不管怎么看,他家庭高知,经济和外形都不错,各方面条件算得上优越。 实在是很难不爱上他。 但在温盏看来,他追女孩的手法,非常像stalker。 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温盏太窒息了,每天打开手机,朋友圈空间论坛到处能看到他。 找他谈话,他也不太能听得进去。 温盏后来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当众拒绝他? 他根本没那么喜欢她,执念埋在心里,面子上过不去,简直着了魔一样。 就这么僵持一个多月,温盏快崩溃的时候。 费元嘉跟朋友们聚餐,喝完酒出酒吧,走在路上黑灯瞎火,毫无征兆,突然被人拖到没监控的地方暴打了一顿。 温盏不在场,听同学说,费元嘉受伤不轻,清晨才在巷子口被酒保发现。 找到他时他脸上全是血,到医院做检查,头骨碎裂一小块,额前刘海被薅秃了小拇指那么个长条。 医生说,那里之后也不会再长出头发来。 这事情性质太恶劣,惊动了他在国内的父母,自然也暴.露了他对温盏围追堵截的事情。 费元嘉父母很不好意思,带着他上门道歉,要求费元嘉以后再也不准sao扰温盏。 但从头到尾没查出,那晚到底是谁殴打他。 费元嘉夜里本身喝了酒,没看清行凶的是谁,再者酒吧后面那条街治安本来也不好,对方很刁钻,挑了没监控的地方,招招下狠手,又招招不致命。 朋友们来看望他,都猜,他是不是惹了当地黑.道。 费元嘉住院住了小半个月,朋友们一波一波地来看他,跟洗脑似的。 他的想法从“我一定要揪出是谁”,慢慢变成“他跟我道个歉就算了”,最后只剩下“想想就可怕,算了,以后我躲着点”。 自那之后,他没再纠缠过温盏。 温盏当时也没多想,费元嘉行事向来高调,她以为他就是运气不好。 可时隔这么些年,如今见商行舟这种语气,她心惊胆战:“你打的?” 但是,怎么会? 他那时候在部队,要怎么出来。 何况是去旧金山? 越野疾驰过雪原,外面空气有些凉,车内烟气散得差不多了。 商行舟升上车窗,打开暖气。 他吊儿郎当,似笑非笑的:“你可真敢想,怎么可能是我。” 温盏松口气:“不是就行。不瞒你说,我确实猜过你。” 商行舟手指微顿。 “因为感觉,那种发疯一样的事情,像是你做得出来的。”可实在是很不合理,两人那时候都分手好一阵了。 “……” 商行舟嘴角微抽,笑意淡了,刚想说话。 又听她一本正经,很认真地叹气:“你在部队里……做那种事情,被发现了的话,会背处分吧。” “商行舟。”她说,“就算我俩不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你能过正常人的生活的。” 商行舟身形微顿,有点儿蹊跷似的:“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一样。怎么了,在你眼里,我应该去坐牢?” 温盏无奈地看他:“就是觉得你不该坐牢,才这么说的。” 商行舟漫不经心转过去,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 黑白分明,看人时总是很专注,定定的,温和且平静。 他呼吸微滞。 她今天束马尾,穿着那件厚外套,黑色的,乍一看很像他的同款,但里面打底的高领兔毛毛衣是奶白色的,领口胸针挂着两棵胡萝卜,看起来可可爱爱。 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是眼中浓烈的爱意消散了,他捉也捉不住。 半晌,商行舟移开视线,无声地笑了下:“我没做坏事,温盏。” 他手指微屈,落在方向盘上,望着远处绵延的雪山,低低地,他说:“跟你分开这些年,我一直挺认真的,在做好人。” - 半小时后,越野在一个旧小区门口停下。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如同蜂蜜,进城后,一路上,总能看到城中居民。 小区附近有菜市场,不少老人家或者家庭主妇拎着菜篮子从那边走过来,遇到相熟的邻居,会抬手打招呼。 商行舟开着车,在菜市场采购了点东西。 温盏扫一眼,包括但不限于:鸡蛋西红柿土豆芹菜菠菜,两箱牛奶,以及各种半成品菜和新鲜水果。 都是吃的。 她认出这是上次陶也讲他“上去看儿子”的那个小区,但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跟着他走。 停车关门,商行舟长腿迈开,从后备箱往外拎东西:“车不进去了,里面不好停,待会儿退不出来。你搭把手?西红柿袋子没提手,你拿上,也不沉。” 温盏跟着下车,看看,他确实也没骗她。 一袋西红柿六个,未成年就出来营业了,没她拳头大。 她把西红柿抱在怀里,看他大袋小袋拎一堆,左右手提满了,手指被勒得发白。 忍不住,提议:“要不我再替你拿点。” 商行舟一下子乐了,凑过去,热气直往她领口里打:“心疼我,小同志?” 温盏:“……” 温盏冷漠:“西红柿袋子确实不好提,你咬嘴里叼着。” ……最后也没让他真叼着。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路过门岗。 看门老大爷披着军大衣,从小亭子里探出一个头,乐呵呵放行:“小商,这次带媳妇来了?” 温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