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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一张警校就读后才拍摄的照片是井上千束穿着蔚蓝色警服坐在床上的自拍照。宽大不合身的警服开着第一颗纽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锁骨和半截香肩,安室透甚至能透过照片看到她左侧肩部的黑色内衣吊带。过长的手袖遮住大半个手掌,只露出一小截手指和修剪整齐的指甲。

    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女人对着镜头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态,翠绿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像藏着一片银河。井上千束这样的眼神,安室透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入学时井上千束站在讲台上转身望向他时流露出如同惊鸿一瞥的神态,第二次则是现在,手机里穿着男式警服的她对着镜头眼神明亮。

    虽然那时井上千束也向松田阵平借去了校服,但安室透很肯定她套在身上的这件蔚蓝色衬衣是自己的。照片里,千束身上男式警服的右手袖口处歪斜垂下的纽扣是他和松田阵平打架时被扯坏的,不懂针线活只能自己瞎鼓捣一番勉强把扣子重新缝回衣袖。

    看见喜欢的人时,眼眸里会亮起星辰大海。安室透不知道井上千束初见他时惊叹的神情是为何,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突然不想放弃。

    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昨晚翻来覆去想问的话全部卡在喉咙。

    要问吗,你和松田阵平是什么关系,萩原研二是什么时候开始靠近你的,已经爱上他们中的某人了吗但没关系,已经无所谓了,不想放弃。只要还没有进行婚姻登记,他就还有机会。况且井上千束已经正式成为他的协助人,即便暂时无法在阳光下拥抱,他们也会有很多共事机会。

    安室透勾起嘴角露出个酸涩的笑,愁苦顺着胸腔溢满口腔,舌根都跟着发苦。理智败给了情感和冲动,安室透终于还是沦为了被自己所唾弃的那类人。像个沉迷爱情的白痴,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但看到一丝微光便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自我安慰和欺瞒,带着侥幸心理想要去赌万一能赢呢。本该直接抽身离开,却握紧了一根稻草越陷越深。

    会落得今天的局面本来就是自己的错,立刻放弃的话也太不负责了吧。去弥补,去追求,一定可以的。

    都说在某个人绝望时闯入他的生活是不公平的,以救赎者的姿态出现,得到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是揪住别人可乘之机的无耻之人。

    但只有置身黑暗的人才知道那一抹光亮有多重要。被钻了空子也好,在最脆弱的时刻被攻陷也罢,只有身为当事人的自己才有资格评判这份救赎的爱意是否光明磊落。

    可如果能抓住光,又有谁愿意硬抗。

    真的会有人愿意自己孤身一人置身黑暗去对抗漫天的绝望吗?大喊着想要同伴、想要光,当光真的出现了,却有路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跳出来说她只是钻了你脆弱时期的空档,你不可以靠近她。

    别开玩笑了!

    她就是光!

    是安室透开车经过看到她时就会露出微笑的存在!是组织枪下的无辜遇难者用沾染鲜血的双手拽住安室透的裤腿苦苦哀求救救我,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亡,而后化作厉鬼夜夜入侵他梦境时,将他从噩梦中捞出来的温暖!

    没有井上千束,安室透大概也会咬牙碾过这段难熬的时光,成为七年后成熟残忍又极富魅力的他。但眼下有了光,他又凭什么不被允许去抓住。

    飞蛾扑火,游虫追光,活在黑暗里的生物总是会被光亮驱动。

    不仅是安室透,对诸伏景光而言大抵也是如此。哪怕她不属于他,但她确实曾短暂地照耀过他。明月照渠,温暖的月色何时才会再次停留。

    诸伏景光从未想过去拥有月,他只是行走在黑暗中时偶尔也会想抬头望向月,恬静的,温柔的,屹立于此。放在胸口内兜处能滋润干裂唇角的膏体便是满足。

    但月就只是月,若问此时的诸伏景光井上千束对你来说是什么。得到的答案大概只是心脏有为她出现过一瞬间悸动,仅此而已。相似的人会相互吸引,温柔不具攻击性的外表下是坚韧的心,为了身边重要之人可以毫不犹豫付诸一切,哪怕是生命。

    内心躁动不安的思绪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安室透面上却镇定不显。调整完参数,他退出相册把手机交给井上千束后用最简洁的语言教导她cao作方法。

    我的新号码我已经帮你存好了,回去背下后记得及时删除。以后联络我们就用这个软件,会通过加密处理发送到我手上。好了,现在通过我告诉你的方式,试着发送一条短信给我。

    唔摆弄着手机,看着已经取代原有相册的新软件,井上千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如坐针毡,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揪着大腿处的裙子,抿住下唇不敢去看身侧的安室透。

    怎么了吗?

    你应该没有翻看我的相册吧。

    当然没有。

    笑容爽朗温和,安室透面上毫无破绽,却说着和事实截然相反的话语。

    好了,现在快发条讯息给我,什么内容都可以,让我看看优秀的千束警官有没有记住我刚才教你的方法。

    井上千束回头打量着安室透,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破绽来。但对视片刻,顶着安室透故作无辜还略带疑惑的视线,千束只能认命叹气,在心里默默祈祷安室透最好说的是真话,手指滴滴嘟嘟地在键盘上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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