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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鹂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声音变轻:“殷予怀,我说,我会去的。” 殷予怀耳朵尖全红了,他假装忙碌地拿过梁鹂身后的话本子,随后翻到了适才的那页,再递给她:“那,那你继续看,在下知道了。” “知道什么?”梁鹂弯着眸,明知故问。 殷予怀此时已经转过身,像是看不见鹂鹂,他就能大胆一些了。 “知道,鹂鹂会同在下,一起去花灯节了。” 背对着梁鹂,殷予怀轻笑着。 虽然自小在幽州长大,但他还没有去过花灯节呢。 如若可以,他想在离开之前,给鹂鹂一个惊喜。 * 接下来的时日,殷予怀几乎很少见到梁鹂。 他听鹂鹂说了很多个借口。 “城南的铺子,账目还是有问题,殷予怀,我得再去一趟。” 然后鹂鹂就去了一二三四五六七趟。 “殷予怀,爹爹说他想我了,想要我去他那住上几日。郁岑的药还没有研制成功,这一次,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然后鹂鹂就去了一二三四天。 “殷予怀,城东那边的酒楼正在装修,掌柜的说,让我过去看看风格。就是,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酒楼...不用,你不用陪着我,你最近不是在忙别的事情吗...” 然后鹂鹂就去了一二三天。 “殷予怀...” 这一个月,殷予怀一直在想着。 下一次,鹂鹂又会用什么借口来搪塞他。 其实,他知晓,她大多数日子,都没有离开幽王府,而是...在颓玉的小院中。 他甚至无意间撞见过几次,每次撞见时,他会特意避开。 他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偶尔看着颓玉那一身黑斗笠,他还有些忍不住笑意。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奇怪的装束,也太吸引注意了一些。 若是他—— 想到这里,殷予怀放下了唇角的笑。 他好像,至少,不应该,如此平静地笑着。 那些泛着悲伤的一切,化在了等待中。 他很喜欢每次鹂鹂匆忙回来的时候。 她真的很敷衍他。 但可能因为有些心虚,他说什么,她都应。 自然,他也做不出过分的举动就是了。 他偶尔喜欢逗一逗鹂鹂,有一次,鹂鹂回来,他看着她身上的衣裳,惊讶道:“鹂鹂,这一件衣裳,上次你不是说将这一件扔了吗。” rou眼可见的,鹂鹂的眼眸怔了起来,随后有些诧异地问:“...是吗?”总要过了半刻钟,鹂鹂才能想起来,她从前对他撒的谎中,牵涉到了这一件衣裙的下落。 但他只这样干了一次,而且当鹂鹂实在说不出来时,他便低下头,轻声道歉:“鹂鹂,是在下记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太心疼鹂鹂了。 心疼到,当她因为圆不上自己的谎,而红了眼眶时,他的心,还是疼的难以附加。 从那以后,他就不逗她了。 那些显而易见的搪塞,他也全都收下。 看见鹂鹂对他说谎,越来越自然的表情时,他总是会摸一摸她的头,温柔地对她笑。 他其实知道,城西的铺子,城南的庙,城北的酒楼,城东的花。 最后指向的,都只有一个人——颓玉。 但他,能做什么呢? 那些他每日“呕心沥血”的画,开始逐渐堆满那个红沉木箱子。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迎来最后的结局。 或者,殷予怀轻轻笑笑。 他的结局,是鹂鹂和颓玉的开始。 有那么一瞬间,殷予怀其实真的觉得自己,很大度。 但很快,他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 在这牵涉到三个人的故事之中,他所有的大度,都只给了一人。 他不在意他自己,也不在意颓玉。 他还是没有大度到,能够对颓玉的一切,无动于衷。 只给一人的大度,还叫大度吗? 殷予怀觉得用“偏爱”这个词,来形容,会更加贴切一些。 他喜欢这个词。 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鹂鹂可能并不太需要他的这份偏爱,但还是容许他自私地,将他身体中最后一分爱,都给她吧。 殷予怀无视了梁鹂所有显而易见的谎话,接受了她隔三差五用别扭的借口搪塞他的事实。 他逐渐,将那个拥有他灵魂的透明的盒子封死。 当他开始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他只想再做最后两件事情。 一是二十四副画。 二是花灯会。 想到花灯会,殷予怀眸中的笑,都变得温柔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他有一遍一遍得到了鹂鹂的承诺。 最开始鹂鹂说:“城南的铺子,账目还是有问题,殷予怀,我得再去一趟。” 他说:“好,但是鹂鹂,一个月之后,你要同在下一起去花灯会~” 鹂鹂说:“嗯嗯。” 过了几日,鹂鹂又说:“殷予怀,爹爹说他想我了,想要我去他那住上几日。郁岑的药还没有研制成功,这一次,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他说:“知道了,鹂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半个月之后,鹂鹂要同在下一起去看花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