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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宴看了他一眼,说:“我先去睡了。” 宿舍区里又蔓延开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带着疲倦的鼾声都消失了,吊在顶部的日光灯最后亮了几分钟,又按顺序依次关闭了,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点缀着整个房间。 白宴心里有点复杂,翻了几个身还是没睡着,犹豫了很久,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随祎发消息。 手机信号栏多了一个叉,无线网络的信号也消失了。 他心里跳了一下,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某种惊悚的效果,坐在床上看了看四周。 向着海边的那片窗台没有拉上窗帘,月色漏进来一些,照亮了窗台,白宴顺着光线,看见一个人有些颓然地站在窗边。 易圣卿的头发湿漉漉的,一半脸露在月光里,表情很复杂地凝视着窗外。 白宴坐在床上,抱着脚也看向窗外,远处似乎有无声翻滚的泡沫,在墨色的天幕里卷起淡淡一层白色。 -------------------- 快结束了!快决赛了! 第55章 “去做想做的事” 天亮的时候,宿舍区的网络终于恢复了正常。 白宴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地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是他拿着话筒在前面跑,咕咚和几个执行导演在后面追着把他逼到悬崖,一会是他和随祎在和泉的火车站台上,他怎么喊随祎都好像听不见他说话,翻着栏杆爬上火车走了。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他揉着眼睛打开。 随祎凌晨就发来了消息,语气很冷静,大概是知道了一些情况:“醒来能用手机了给我回个消息。” 白宴抬手发了个表情包,一只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小动物,很开心地打着招呼。 袁圆看到了节目组凌晨发的说明,很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小白?你们宿舍是塌了吗?你别睡上铺啊!” 跟着消息的是only2019的官方说明,解释了李修杰眼睛意外受伤的原因,最后用词很谦卑地表示了歉意,希望他早日康复。 评论里是炸了的粉丝们,用极度难听的词汇从节目组骂到制作人,字字泣血到最后统一以你们赔得起吗收尾。 白宴心底有点怅然,他大约知道李修杰来到这里的目的,见过他近乎悲愤地把白宴和自己划成一类人,然后说着没时间了之类的陈词。 他不算踏进过所谓的娱乐圈,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危若朝露。 李修杰每每提起错过的那些机遇和自己再过两三年就迈进三十大关的年纪,总是隐隐带着狠,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还是对别人的。 白宴一般都盯着舞蹈教学的视频,假装没听到的样子。 李修杰对他的研究很深,大概是来源于同类的认知,笑了笑提醒他:“你不也是吗?电影没上线,你不难受吗?” “还行。”白宴说的是实话。 他对人生和职业没有过多的规划,总觉得走到哪里,想做什么就试试能不能做到,是个没有时间概念的怪物。 白宴很难被编剧写得煽情台词触动,也不太理解为了梦想掉眼泪抱怨的同事。 只有很偶尔的时候,他会在一些人的身上看到随祎的样子,然后陷入一短暂的沉思,想着随祎这几年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有没有遭受这些。 他没有想法,唯独在意的是随祎的想法。 白宴被自己的总结吓了一跳,把脸埋在手臂里,隔了一会才抬起头来。 整个演播大楼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氛,还有些迷信的工作人员笃定地认为流年不利,建议换个场地录制决赛。 他格格不入地其中享受着久别重逢的细小喜悦,不合时宜地红了耳朵。 随祎反复地出现在他的台本上,偶尔是一个随字,偶尔是声乐组导师,台本被他握成卷,带着些隐秘的雀跃攥在手心。 距离决赛还有四天,今天轮到声乐组的人先试舞台效果,音响组的工作人员表情很凝重地就位等待。 白宴试了两句,稳稳地进了前奏,伴奏很轻,抚平了所有神经末梢上焦灼。 南珠娱乐对随祎忽然的放任给了他极大的自由。 除了偶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粉丝,随祎在演播基地里常常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种错觉。 导演组的人大概也听到了风声,对他不再毕恭毕敬,让人自在不少。 在声乐组留下的选手几乎都已经是成熟艺人,他没有太多可以指导的地方,莫名地有种第三者的疏隔和恍惚。 白宴彩排前给他发了消息,语气很兴奋的样子。 随祎只犹豫了半秒,还是从休息室钻出来,往演播厅去。 有些模糊的伴奏声从楼道的尽头处传来,配合着鼓点一下下砸在他身上。 随祎的脚步有点乱,半只脚踩进门里的时候,白宴已经唱完了最后一句。 执行导演在台下举着喇叭冲他提意见,说:“差不多了,还有其他的吗?” 白宴的表情变了一些,像是很稚嫩的破绽,然后没有停顿地打断了执行导演:“我可以留一点念白的时间吗?” 执行导演很奇怪:“这歌没有念白啊?” 白宴在不太明亮的舞台照明灯下抿了抿嘴,说:“我想说点话。” “那你说吧。”执行导演不太在意,已经低下头开始翻开之后的流程。 随祎站在近乎黑暗的门边,心里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