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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没化妆的男生站到他们面前,表情有点阴郁地指了指白板上的课堂规则:“三人一组,你们是两个人吗?” 白宴愣住,下意识地看向随祎,等着他开口。 随祎认出他来,是上次大课时候觉得很眼熟的男生:“随便。” 男生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打招呼。 “他是明星。”白宴忽然小声说:“班长。” 随祎感觉到耳边有一阵热气,回过头看见白宴的眼睛,很认真说话时候特有的表情,看起来很圆很亮。 “……什么?”随祎避无可避,完全忘记白宴说了什么。 “我阿婆很喜欢他。”白宴没有察觉,很难得地小声絮叨:“原来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他是谁?”随祎从忽然加速的心率里回过神。 白宴声音放得很轻:“他叫游程,他很有名,你没看过他的电视剧吗?” “哦。”随祎露出不太感兴趣的语气。 抽剧本的时候,对方终于舍得开口,情绪不高的样子:“我是游程。” 白宴是最后一个拿本子的,是个很常规的革命故事,随祎是要参军的新兵,游程是做思想辅导的团支书,他是新兵刚过门的媳妇。 “……”白宴目瞪口呆。 “你的台词很少,挺好的。”游程说话很斯文:“免得一会老师揪着你不放。” 随祎虽然对这类故事很陌生,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整理好,居然也觉得这样的组合很不错,配合着游程点头:“挺好的。” 白宴没有什么可挣扎,打开了这个名为红萍的留守女人的剧本,人物的情绪很夸张,他看得脸都皱成一团。 朗读老师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指着白宴说:“这位同学已经开始看剧本了,看得很深入啊,感觉都入戏了,就从你们组开始吧!” “……直接开始吗?”白宴拿着自己开头的剧本,不知所措地站在镜子前,感觉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随祎站在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没事,你就当念绕口令。” 游程转过头有点疑惑地看他,白宴硬着头皮念了出来:“老成!” 一声嗤笑响起来,随祎立刻循声看过去,是当时在大课上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女明星,发小还问过她的脸真不真。 “啊,挺好的挺好的。”没有等随祎接台词,朗读老师就打断了白宴,“首先他是成,后鼻音要发准,然后情绪要把握住,你要想你昨儿刚和他成亲呢,今天他就要走了,你俩这辈子可能都见不上面了,你不难受?” 白宴露出很局促的表情,随祎皱起眉头,没什么顾及地侧过头看他。 白宴的口音不算重,但正儿八经念起革命本总觉得有点怪,说不上哪里怪,但也不能算是好笑,随祎想着,被刚才那句嗤笑弄得有些火大,回过头看了一眼孙小小。 孙小小抱着手臂,一只脚踩着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划拉,像是感受到随祎有点凶狠的眼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白宴被堵在开始的地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随祎看了他一会,忽然觉得难受,有种走在很陡的斜坡上怎么跑都跑不起来的感觉。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发现了一些隐秘的渴求,关于自己在大学期间究竟想做些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渴求,他想罩着白宴。 虽然用这个词有中二少年港片看多了的嫌疑,但这似乎是他来到北方电影学院之后,为数不多能提起兴趣的事情,大概是不怎么负责任的班导把他任命为班长那一刻就成立的事情,之后的大学生活里,他都想以我是白宴班长为理由,把白宴划进他的生活圈。 起码不能让他选不上课,最好是不要再有人像现在这样笑话他。 “老成——”经过朗读老师的辅导,白宴又发出一句凄厉的喊声。 几个坐在折叠椅上的行内人都很礼貌地控制着表情,只有孙小小又拧起眉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随祎看着他,情绪忽然安定下来。 “不对。”朗读老师再次打断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在白宴的本子上划了两条线,俯下身说:“这句应该是扬起来的,中音放在后面,你想象一下一个战乱时候,无依无靠的女人,对着马上要诀别的丈夫,会是这样的表情吗?你这个样子也太恐怖了。” 白宴没什么头绪地停下来,转过头像是求助一样看了一眼随祎。 随祎已经收起了方才冷冷的表情,嘴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像是打气一样朝他点了点头。 白宴自暴自弃地翻开剧本,用不太高但是很低落的语气说:“老成。” “嗯。”随祎跳过团支书的台词,抢先游程应了一声。 朗读老师把圆珠笔别在耳朵后面,琢磨了一会,点点头说:“这样也成。” 直到临近期中考试,白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兼职,一是表演系的课程安排像是在桌上丢了把沙子,散得人头疼,更主要的原因是身兼唯一舍友和班长两职的随祎好像对上课有着无比的热情,每天都会邀请他一同上课。 白宴月末给福利院打电话,院长也乐呵呵地表达了对他生活现状的满意:“好好上课,多交朋友,这样好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