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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月微迟 第68节

    “皇兄。”

    施见青眼眸漆黑,哑着声问,“你一直都在?”

    “你说呢?”施探微慵懒倚着门框,一袭白衣如雪。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弟弟,似笑非笑。

    “这里有朕不能去的地方吗?”

    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施见青看着他们,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好……好,很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只是那语气里nongnong的喑哑。他像是要哭了。

    施见青胸口如被利刃穿透,总算知道一颗真心被肆意践踏。

    是何等滋味。

    他看向迟迟,扫过她微肿的唇,不由得呼吸一滞。

    随即那股阴郁再度笼罩。他手指攥得死紧。

    迟迟无措地看着他,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兄弟二人会前后脚来她这里。

    一心只想劝施见青快些走。

    没想到他不肯,还杵在门外跟她吐露心意……

    但让迟迟更加没想到的是,施探微竟然直接打开了门,完全没有一点顾虑。

    肆意张扬到甚至有些挑衅的地步。

    这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温润内敛完全不同……她忽然觉得,小和尚其实还是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她暂时还没琢磨出来。

    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迟迟理了理衣裙,小跑着往外走,“我、我们还是先去赴宴吧,别让崔大人等急了。”

    浓郁的花香味儿拂过鼻尖,施见青眼珠木然,僵硬不能动。

    施探微与他擦肩而过。无声地笑了。

    “这一次,不会让着你了,弟弟。”

    ……

    脚步声逼近,少年走到她身旁,清润的嗓音徐徐响起,“小年糕。对于见青那些话,你怎么想。”

    迟迟很是头痛。

    怎么想,她能怎么想?

    广陵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是……不应该啊?迟迟非常茫然,她不记得自己有哪里招惹了他。

    她甚至还以下犯上,打了他。

    还屡次对他出言不逊。

    正常人……都该对她厌烦透顶了吧?

    本来,那晚他说想跟自己重归于好,她就觉得甚是古怪。

    但不排除是广陵王殿下出门在外,想念亲人,太过孤单,一时抽风……

    之后,他也表现得一点不像喜欢自己的样子。

    谁知道……

    施探微观察着她的神情,摇了摇头:

    “小年糕,你不懂。男子天生享受掠夺的快.感,喜征服,尤其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她却顿悟——

    所以施见青是觉得她有人喜欢了,变成了香饽饽?

    所以才?

    迟迟咬了咬唇,觉得这个想法挺靠谱的,他很有可能就是想从探微哥哥手中把她抢走,再度证明一次他的魅力。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探微哥哥也是男子,那……你也是那样吗?”

    施探微轻轻看了她一眼,“小年糕觉得呢?”

    他笑意莫测。

    作者有话说:

    哥哥:不瞒你说,我是个病娇

    第36章 身世

    其实迟迟能感觉到他并非对谁都那么温柔的。

    对崔元清他威严, 对敌人他冷酷,对施见青……虽然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兄长,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许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她, 施探微轻笑一声:

    “好了。别想了, 反正探微哥哥对你最好,不是吗?”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笑眼弯弯,颇为宠溺。

    迟迟一想确实。

    探微哥哥就像娘亲一样好。

    不仅送她漂亮裙子,还给她亲给她抱,她最喜欢探微哥哥了。

    于是她高兴起来, 完全把施见青抛在了脑后, “探微哥哥,剑穗我已经做好啦,回头送给你!”

    “我很期待呢。”

    _

    宴会在小榭举行。

    施探微被奉为座上宾,陪坐下首的,按位次分别是广陵王施见青、县长崔元清、以及年迟迟。

    宴会开始,施见青的位置仍然空空如也,不知人去了何处。

    此次县长举办夜宴, 还请了徐六娘与其兄长, 是为嘉奖她见义勇为、保护老弱之举。

    二人并坐在年迟迟对面。

    徐六娘一身紫色襦裙,清秀可人, 她的兄长徐三郎的穿戴则颇为富贵, 头戴金冠、腰悬宝玉,生生衬得那张憨厚的脸贵气了几分。

    崔元清正与施探微谈论公务, 徐六娘闲得无聊, 目光往对面随意一扫, 蓦地两眼发光, 脱口而出:

    “花栗鼠!”

    “……”迟迟捏着咬了一口的糕饼,下意识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惹得徐六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栗鼠?”她身旁的徐三郎有些好奇,顺着meimei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少女端坐在月影之中,一袭嫩黄襦裙如同花瓣一般铺散开来。

    她生得白白嫩嫩,眼若星辰、唇如点朱,说不出的娇美可爱。

    徐三郎却浑身一震,手里拿的酒杯不自觉掉在了地上。

    于是迟迟发现,那徐六娘身旁的青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特别奇怪,兴奋、喜悦,隐隐有一丝激动……

    迟迟一阵恶寒,连忙用袖子挡住了脸。

    徐六娘看看哥哥,又看看迟迟,好笑道:

    “阿兄,你不是吧,莫非对那小女娘……虽然我们行商之人不拘小节,但meimei可劝你一句,那施五郎、施六郎都不是好相与的,你是不知道,今儿那施六郎生生切断了陆全的手指,还把他吓得昏死过去。那施五郎更是个人物,看上去一团和气,实则深不可测,连崔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花……那小女娘被他们兄弟俩护得跟个宝似的,你就是想也没机会啊。而且依meimei看,这兄弟俩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徐家可招惹不起。”

    徐三郎却完全没听到meimei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喃喃说道,“……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六娘一头雾水。

    迟迟吃完糕饼,小口小口呡着果酒,她一向喜欢这种花香果香浓郁的东西,正饮得不亦乐乎,浑身都有些飘飘然的。

    忽觉一阵尿意,她连忙捂住肚子,颇为窘迫地朝施探微那里看了一眼。出门在外,规矩还是要有的。

    少年就像是会预知术似的,与她视线一相接,立刻心领神会,指尖轻动,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着笑意。

    “去吧。”

    崔元清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与官家议事,只觉他全神贯注,没想竟是分出了一丝心神牵在那少女身上,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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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出来时神清气爽,正要折返,却见树荫后缓缓走出一人。

    正是那个取笑她的徐六娘的哥哥。

    迟迟撅起小嘴,不大高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小娘子。”

    徐三郎面相憨厚,看上去十分亲切。

    他有礼地作了个揖,轻咳一声道,“在下徐彦之,乃是此地一介富商,贸然唤住女郎,是某失礼。”

    “实是在下,有不得不向小娘子确认的事。”

    他态度极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迟迟便也耐下心,听他继续往下说。

    徐彦之试探道:“敢问小娘子的生母,可是泉州花魁,苏寒璧?”

    听到熟悉的名字,迟迟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