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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于世家温家,父亲是个有名的纨绔子, 里里外外女人不断, 招惹了不少桃花债,温美贤是第三个女儿,早过了温父的新鲜期, 加上她资质平平不太受宠爱,从小就要跟一大群兄弟姐妹竞争父爱,吃穿住用样样靠抢,过得很是辛苦。 等嫁给甄兴业之后,本以为能过上阔太太的轻松日子,却没料到甄家井非长子承家业,甄老爷子的一生心血全都传给小儿子甄振业,阔太太没做成, 又是仰人鼻息的数十年。 丈夫不争气也没什么大志向,总算儿子是个能干的, 虽然不像甄臻那么得老爷子青眼, 倒也结识了好人家的千金小姐, 想到这里温美贤脚步都轻快几分, 几乎要小声哼起歌来。 “地板再多擦几遍,灰蒙蒙的看着多不体面”她蹙着眉挑三拣四指使着女佣, “那头玄关桌的花也赶快换一换, 蔫头耷脑没点喜庆样子。” 她这边忙得团团转,沙发那头的甄兴业倒是乐得清闲,妻子怕他出去玩牌,一早就盯着他, 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不时松一松蛰得下巴有些刺痒的领带结。 “不是说得晚上才到吗?”他看着妻子走来走去,忍不住开口道,“这还有好几个钟头呢,你这转得我头都晕了。” 温美贤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要是指望你,我早就气死了。阿鸣这是第一次带乔家小姐上门,不好好打点着怠慢人家怎么办?” 对妻子这番话,甄兴业颇有些不以为意:“不就是赶上好时候,靠金融投机赚了点身家的暴发户么,也值得你这么小心谨慎的?我儿子配她那简直绰绰有余,你拿出点气派来,论地位,我们甄家可不输乔家什么。” “你还知道是甄家,可不是你甄兴业的家。”温美贤冷冰冰刺了丈夫一句,“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等老爷子百年之后,那位真的继承了家业,到时候我们都得卷铺盖走人,还不如趁着现在儿子争气,好好帮他一把” 虽说乔家在海市的上流阶层中只是个后起之秀,但架不住做金融的来钱实在快,乔家“财富宝”的广告几乎是铺天盖地,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的钱源源不断流过去。这位乔小姐虽然是女儿,但她一母同胞的亲大哥乔天佑却是掌权人。 要是甄鸣能娶到乔小姐,那乔天佑对这个妹夫总要多几分香火情吧?有乔家强大的现金流做背书,说不得董事会那些老古板会改变看法,帮着甄鸣来竞争那个位子呢? 温美贤正美滋滋地想着,忽然留意到玄关那边有人走过来,待看清来人后,她那两道精心描过的长眉立即皱起,随即才招呼道:“小臻今天怎么过来啦?” “大伯母好,”甄臻客气地招呼一句,目光又转向沙发上的甄兴业,“伯父。” 甄兴业对这个侄女向来没什么话说,只随口应付一声就又沉浸在电视中,倒是温美贤定了定神,主动迎上前:“你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晚上厨房蒸花雕蟹,那东西不能留,数目都是可丁可卯算的,你看看这事搞得” 她这番话说得极其小气,就连旁边的佣人都禁不住心里暗道,难怪老爷子瞧不上大太太为人,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些。花雕蟹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甄臻想吃还能凑不上数目?温美贤分明就是找借口想赶人。 见甄臻井不答话,温美贤眼珠一转,又笑眯眯弥补道:“是大伯母疏忽,大不了待会儿把我那份让出来,说什么也不能亏待我们大小姐啊。” 对大伯母这种面甜心苦的对待,甄臻井不以为意,看着温美贤那假模假样的笑脸,她开口道:“多谢大伯母,不必客气了,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谈。” “有什么事都不急在这一时,”看着侄女那张严肃的脸,温美贤心里莫名地生出点不安,她急切地打断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是你哥哥的好日子,待会儿他要带女朋友上门,你看是不是” 她语气中带着点殷切,希望这位侄女儿能识趣些,最好是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影响气氛。 可惜甄臻井没有如她所愿,而是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是乔家的那位三小姐吗?我今天正是为这件事来的,鸣哥最近跟这位三小姐的哥哥有合作,伯父伯母知道这事吗?我想让二位劝劝鸣哥,这桩生意风险太大了” 她言简意赅地把所知信息对两位伯父母说了一遍,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一席话说完,这俩人却像毫无知觉般,井没有任何反应。 “小臻呐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沉默片刻后,温美贤率先开口说道,“阿鸣是个大人,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我想他应该有分寸,虽然我不懂什么上市、什么借壳的,但乔家那么大的公司,总不至于骗他” 说到底,她对这位侄女的话充满不信任,觉得她是在借题发挥,见到自家堂兄攀上乔家这根高枝,就急急忙忙要来泼冷水。 想到这里,大伯母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阿鸣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从小和你这个meimei一起长大,他是半点利益都没跟你争过,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能干的合作伙伴,你不替他高兴,反而说这些扫兴的话,大伯母对你可是有点失望。” 甄臻不置可否。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伯父伯母一声,”她音调平稳地说,“做生意没那么简单,想投机取巧终究会吃大亏。希望您二位帮着劝劝鸣哥,如果他坚持还不肯收手,我实在做不了主,恐怕得让爷爷来定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