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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校园] 第3节

    宋院长下午没课,坐在办公桌前翻阅肖介上交的资料,林以鹿敲了敲门:“院长。”

    “进来,把门关上。”宋院长把文件合上,举起保温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浅抿了一口。

    林以鹿把文件袋放在桌面,“院长,我先下去上课了。”

    宋院长喊住她:“等会儿,拉张椅子过来坐下,院长有话跟你唠唠。”

    林以鹿眨了一下眼,勾过饮水机旁的椅子坐下,姿态端端正正,没了往常的随性慵懒,只有那双不老实的眼睛荣誉墙上乱瞟。

    “你跟你爸一个样,都是急性子。”

    提到父亲,林以鹿心尖一紧,对上那双宋院长那双黑眸,压下胸腔那股翻起的情绪,抿唇微笑,没有说话。

    宋院长把她的那份资料打开来看,一列评分下来全是a ,笑眯眯地赞叹道:“不愧是林宥绅的宝贝闺女啊,两个字,哦不,是四个字,非常优秀。”

    林以鹿半敛着睫毛,花瓣唇勾起浅浅弧度,语气略显紧绷:“遗传爸爸的。”

    “天赋亦有,遗传亦有,最重要的是你很努力,这点值得表扬。”宋院长没发现她的不小情绪,拿钢笔在签名处签名,盖上章印:“过年没回家,你爸着急了吧?这周六回淮京吗?”

    林以鹿夸张说:“我一周不回去我爸都得急秃顶。”

    这话是她随便说说的,她一周不回家,她老爸估计都忘记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了。

    而且,他们父女俩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电话也没联系,互相倔着脾气,好似谁先联系谁谁就输。

    “比起你爸,你外公更着急。”宋院长抬眼,突然厉声说:“偷偷跑来上京读书不告诉你爸就算了,连你外公也不告诉。要不是我过年跟你外公喝了口茶,我都不知道你这姑娘瞒那么大。这我就要骂你两句了,真不乖。”

    林以鹿微微诧异:“您还认识我外公?”

    也不奇怪,他们都是教职人员,应该都有过交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院长一秒收回刚刚的严肃,神神秘秘的说:“你外公是我师兄,我们以前在一个物理院,我还在你外公学校当过两年的副校长呢,后来觉得教高中那群小崽崽没什么意思,又调回来了……”

    林以鹿认真听着。

    聊了约莫十五分钟。

    林以鹿下到三楼,走到了安全门旁,拿着手机斟酌了几分钟,选择拨通外公的电话,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人接。

    就在林以鹿准备挂掉前一刻,那头接起了:“喂?”

    “外公。”林以鹿抿了抿唇:“是我,鹿子。”

    静了片刻,外公应该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毕竟平常也不见得联系一两回,他们的关系有些疏凉。

    “这个时间点你不在上课?”

    老人家第一句话猝不及防地涌入耳,林以鹿怔了下,不亏是校长大人,对时间这方面很有概念。

    “体育课休息中……”林以鹿停了几秒,手指轻轻勾了下单肩包:“外公,对不起。我一直瞒着您和外婆,我高考志愿改填了,我现在在上京大学读书。”

    鹿校淡淡‘嗯’了一声,没下文了,似是不想跟她谈任何话题。

    林以鹿母亲是她时难产去世的。

    这么多年了,外公和外婆卡在这坎儿里,很少会主动联系她,多少都有点怨她的意思。

    如果母亲当时没有坚决要把她生下来,她是可以活下去的。

    林以鹿在这方面向来都很敏感,情绪不蔓低落,单方面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们现在才大一,只能在实验教室上课,系统学习基础理论和基础实cao,还没累积够经验绩点进入实验cao作室学习。

    在b栋和cd栋实验cao作室上课的基本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或者是研究生。

    比四栋科技楼矮一截的是科研中心,在里面做实验的学生都是通过阶段考试考核、自由组建的学术科技创新团队。

    换上学校统一发的实验服,拿上课本和笔记本电脑,林以鹿打了声招呼,回实验位坐好。

    刚刚肖介跟李教授打过招呼了,李奎教授没扣林以鹿的考勤分。

    这节课是上模拟与数字逻辑电路,上课的老师是他们机械自动化专业的指导教授李奎,是个很严厉又古板的荣誉物理教授。

    他上课不喜欢使用电子设备,拿着白板笔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推导公式定理。

    李奎教授是他们专业挂科率最高的一位老师,机械自动化学院的学长学姐用他们的经验告诉下一届,上李教授的课必须好好听,用心去听,最好连板书也一字不漏的抄下来。

    毕竟是双一流的高等学府,挂科太多、绩分绩点不够是毕不了业的,要一直待在学校里学习。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他们班有一半人挂了这门课,学生期末挂科都有二次补考机会的。

    补考期间,个人课表加上三节的晚修,二次补考不过,这门科直接不用上了。

    开学两周了,大伙好像都还没进入学习状态,有的在认真记笔记,有的懒散在玩手机、玩电脑游戏,还有几个直接敢在李奎教授眼皮子底下趴在实验台睡觉。

    无论在做什么,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被李奎教授盯上。

    靳博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翻着刚刚林以鹿给他的那份学术报告,眼皮都没撩一下,低声说:“我还以为你逃课了呢。”

    坐在他旁边的林以鹿按下电脑开关,侧头看了眼‘同桌’。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侧头,两人近距离对视数秒,狐狸眼里炭灰色的瞳孔澄澈透亮,倒映着他的脸廓。

    男生短发收拾得干净利落,五官立体俊逸,鼻梁高挑,脸廓线条硬朗清晰,眉梢眼角都带有属于少年的野性恣意,天然往上微翘的嘴角帅气又痞坏。

    他的那双眼饱含秋水,好似有着惑人心魄地魔力,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溺毙其中。

    靳博屹不是那种刚毅硬朗的长相,短发下那是一张妖冶到邪气的脸,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和性感。

    他确实是很帅,第一眼就让人呼吸一窒,心脏狂跳乱了频率。

    妖精分雄雌,这个是降临在人间的男妖精,一看就是相当风流多情的人。

    妖精跟妖精碰在一起,不是披着皮囊虚伪相待,就是撕破皮囊同归于尽。

    他们的座位是按照学号排的,现在坐的课桌不是高中时的那种木桌,而是物理基础综合试验台,两人座的,抽屉有好几个,座位下都有一个计分器,计分器数据连接讲台上的电脑。

    大学还有同桌这玩意儿,林以鹿实属是没想到,而且这个人还是她高中时的竞争对手。

    不仅要时刻防着对方耍阴招、使绊子,还要磨合性子和团队意识。

    正所谓,搭配好了是王炸,搭配不好那就是炸胡。

    经历了一学期,两人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起过争执,总体来说沟通相处的还不错,做实验搭配也很有默契。

    靳博屹个人能力比林以鹿强很多,再难的题,再难的实验他也能做。

    这次到国外学术交流的名额本来有靳博屹,他也说好去的,但他那段时间好像是因为有什么事不才能去,最后那交流名额落到了肖介手上。

    对视只延续了好几秒,林以鹿冷淡撇开视线,滑动鼠标,点开建模软件。

    文件上的指尖不自然地卷缩了下,靳博屹回过神,拿笔在她手臂上戳了下:“喂,林以鹿,老徐有没有说报告要中文版还是英文版?”

    “唔?”林以鹿缓侧过眸,轻拉开第一层抽屉里掏出一支笔,拧开笔盖,左手握着笔,回答他:“徐教授没有明说,应该是中文版吧。”

    “除了让我写论述报告,还有什么?”靳博屹仗着自己是李奎教授的爱徒,光明正大地在课堂上继续往下问,不怕被扣分。

    林以鹿想了想:“噢,还有,徐教授还让你穿正装拍一个十二分钟的讲述视频,同样邮箱发他。”

    “讲述视频?没搞错?”

    “要不你自己发信息问徐教授?”

    他们坐在教室中排,说话声音虽轻,但因为教室太静了,悉悉簌簌的碎语落入了李奎教授耳里。

    他拿书拍了一下白板,严肃的面孔此刻铁青着:“15、16号,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在李奎教授课堂上讲话属于违纪,轻则扣零点五绩分,重则直接让离开教室。

    现在只单纯提醒他们,是给足了好学生的面子。

    班上大部分同学像他们投去微妙的目光,两人聊天的声音自动停止了,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林以鹿坐得很直很端正,头发绑成了松垮垮的低马尾,散落着碎发打着卷儿,她翻开课本铺好,纤长的睫毛安静垂着,落下灰黑的剪影。

    窗外闯进来的光落在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折射出晃眼的碎芒。

    戒指没有钻也没有花纹,认真看的话,能看到上面刻有两个字母:xx。

    不知道这是普通的装饰戒还是订婚戒,她一直都戴着。

    靳博屹敛了敛神,慢慢转回眸子,视线落回到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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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一节 课的理论课结束,第二节课就转去机房室实cao了。

    连着上了两大节专业课,清脆的下课铃声响了有段时间,大家脸上都是疲惫而麻木的神情,逗留在实验教室里的些许同学讨论完课题,就纷纷离开赶往食堂了。

    温凝收拾好东西,朝斜前方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林以鹿的桌上:“上学期你走的急,这是你落在寝室的耳环,我帮你收起来了。”

    林以鹿打开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她丢失的那对耳环:“谢谢,明天请你喝奶茶。”

    温凝拉了张椅子在靳博屹桌旁过道坐下,她选了这个没有一点基础的专业,上个学期挂了四门科。

    靳博屹身为她准未婚夫,承担她起补习老师一职,在课后给她巩固学习。

    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已经五点五十分了,周简之还没来,说是堵在路上了。

    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林以鹿饿得胃有些疼了,自从跟爸爸闹矛盾离家后,她三餐都没人管着,不按时吃,有时候为了省出时间学习,索性直接不吃了。

    她这胃从小就被养得娇贵,经不住饥饿和三餐都是垃圾食品的折腾,变得有些脆弱,一不按时吃饭就开始闹脾气,好像有头饥饿牛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还不忘敲锣打鼓。

    林以鹿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护胃丸,倒了一颗胶囊在手心上,桌下的腿往左边伸,碰了下旁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向修,水。”

    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旁边坐的人不是她的青梅竹马了,身体的记忆是最难改掉的,同桌六年,被他无条件照顾了十八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那人姿态惬意地往后靠,刚拿出手机解锁,听到她自然脱口出的话,指节一顿,棕色琥珀的瞳孔释放出暗沉的光,很快就恢复了漫不经心地松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