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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五雷台后,师叔回到姑逢山。因他伤势太重,一直在山中闭关休养,也是年前才出关的。”门冬仰头看着簪星:“其实师叔也不止忘了你,还忘记了我们一同去离耳国巫凡城的事,他不记得田师兄他们,我们也不敢对他说出真相。就算对他说了,他也未必相信。而且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让他恢复记忆,以他那个死心眼,说不定会打上赤华门为你讨说法。不过......”说到这里,门冬眼底也浮现起些疑惑:“明明你命牌已经碎了,为何你还活着呢?害我白白哭了大半年。” 命牌代表弟子的性命,若弟子性命尚在,命牌无论如何都不会碎掉,正因为如此,当簪星的命牌碎掉以后,灵心道人才愿意放过顾白婴。 簪星闻言,心中暗忖,当日她被鬼厌生修罗伞摄取魂魄,又拿走枭元珠,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偏在极冰之渊醒了过来。那时候,掌心一直生长的红痕尽数消失,或许在“天道”看来,枭元珠消失,自己这个“意外”已经结束,作为命盘上棋子的那个“杨大小姐”已经彻底不存在,所以,命牌才会碎掉。 而活下来的,是她杨簪星。 “我也不知道。”她轻描淡写地蒙混过关:“或许是因为我本身是魔族的原因。” 说到“魔族”二字,门冬表情滞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簪星和他如今身份的差别。他默了默,忽然低声问:“你真的是魔族吗?” 簪星笑了笑:“魔王印都看见了,你还不肯相信?” “那你为什么要上姑逢山?” “如果我说,我上姑逢山是为了治好脸上被‘域’留下的伤,你相信吗?” 门冬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簪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不过没关系,”下一刻,小孩儿坚定的声音传来,短短一瞬间,他似乎就将自己说服了,“小师叔相信你不是坏人,我也不相信。既然你没死,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反正现在那个金眼睛的魔头要毁灭三界,说不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是人是魔也没那么重要。” 他说得悲怆中带了一丝好笑,簪星问:“说起来,你们这行除魔军很奇怪啊。我瞧着除了咱们宗门的人外,大部分弟子修为都很普通。莫非鬼厌生已经杀得修仙界无人了?” 门冬闻言,愤愤然开口:“别说了,此次来馀峨山,修仙界众人皆知五轮塔第五层是有去无回的邪地,那魔头又手段凶残,此去馀峨山,九险一生,有去无回,这支先头部队表面上是探消息,实则是送死的垫脚石哪!” “垫脚石?” 门冬更激动了,忍不住握紧双拳:“灵心那个老狐狸,虽然看在掌门师祖的面子上放过了师叔,实则内心仍然记恨,这才公报私仇。明知道这支队伍多半是去送死的,却还是亲自点了师叔来做除魔军的首领,好歹毒的心思!”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根(2) 月色清亮,将小孩儿的发髻照得如盛开的莲花粉嫩。 而他脸上尤带未干泪痕,仿佛要将憋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尽数倾诉,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这只除魔军,是去五轮塔探底的。修为本就不高,将师叔塞进去,就是让师叔当冤大头,若胜了,就是除魔军众人的功劳,若败了,师叔便要迎受各大宗门的责骂。我和牧师兄田师兄还有孟师姐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要求也加入,也幸亏有我们在,你瞧瞧他们那样子,还不如你们魔族看着顺眼。”门冬约是气得狠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立场不立场。 簪星心中却明白过来,难怪这支队伍里修为如此参差不齐。 “后来湘灵派的蒲萄师姐也得知了此事,便带着几位师姐加入。吟风宗那个聂星虹前些日子因为调戏师长被责罚,自己主动要求进入除魔军好将功补过。这些就是厉害些的人了。至于赤华门的那些人,”门冬哼了一声:“表面是自己人,实则就是来监视的,有时候还得提防他们背后刺你一刀,根本不可信。所以我们也是倒了大霉,才来干这种事。” 簪星终于将这来龙去脉弄清楚了,真心叹道:“真是不容易。” 门冬看了簪星一眼:“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师叔不记得你了,还和你打了起来。”门冬试探地问:“你不生气吗?” “说实话,一开始是有点生气的。”簪星想了想:“不过听你这么说,此事也怪不得他。而且眼下还未进五轮塔,纠结于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意义。就如你说的,说不定大家都要死在这里,记不记得的也没那么重要。” 门冬语塞了一刻,大概是没料到簪星竟然如此豁达。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簪星面前走了两步,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抬起头看着簪星:“你和师叔之间,属实有缘无份,如今他失去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记起原来的事。你内心一定很失落。” 簪星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要不然,你看看我?”门冬红着脸道:“我虽然不如师叔俊俏,也没他修为高,不过也勉强未来可期。师叔失去记忆说到底也有我的一份原因,不如我把自己赔给你,你凑合一下?” 簪星:“.....” 她收回笑容,屈指狠狠弹了门冬一脑门:“多谢你考虑得如此周到,不过,我可没打算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