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杀 第57节
他明明清瘦,却双臂有力,抱着她不颤分毫。 战兰泽像是没瞧见她的惊讶,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看见,“你要莲藕做什么。” 虽有衣物相隔,周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揽在腰间的臂膀坚硬又结实。她呆愣愣地不说话,战兰泽喊了声“周乔”。 周乔忙回过神来,“就……送你呀。” 战兰泽看她一眼,脚下未停地走近行宫的院子。 第63章 微变 周乔被放到树下的石凳上,院内侍奉的公公便立刻端来了清水。“去拿药。”战兰泽执匜,将清水淋于周乔脚踝的伤口处,温水冲去湿泥,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看着不大却有些深的伤口。周乔眼下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小口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兰泽,“你今日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战兰泽正沾了药膏,涂在她的伤口处,听见这话他手上也未停,反问道:“为何要送莲藕?”周乔接过公公递上的一盏茶,喝完咂咂嘴,“今日是乞巧节,听说乞巧节这日送莲藕给心上人,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呢。”闻言战兰泽抬起头来。她说得理所当然,竟也没有半分扭捏。周乔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就等着他被感动得说一番肺腑之言。然战兰泽却起了身,“好了。”周乔偏头一看,药膏已经仔细地涂好。她还不忘说句多谢,把茶盏往旁边一放弯下腰去穿鞋袜。 周乔被放到树下的石凳上,院内侍奉的公公便立刻端来了清水。 “去拿药。”战兰泽执匜,将清水淋于周乔脚踝的伤口处,温水冲去湿泥,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看着不大却有些深的伤口。 周乔眼下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小口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兰泽,“你今日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战兰泽正沾了药膏,涂在她的伤口处,听见这话他手上也未停,反问道:“为何要送莲藕?” 周乔接过公公递上的一盏茶,喝完咂咂嘴,“今日是乞巧节,听说乞巧节这日送莲藕给心上人,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呢。” 闻言战兰泽抬起头来。 她说得理所当然,竟也没有半分扭捏。周乔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就等着他被感动得说一番肺腑之言。 然战兰泽却起了身,“好了。” 周乔偏头一看,药膏已经仔细地涂好。她还不忘说句多谢,把茶盏往旁边一放弯下腰去穿鞋袜。 战兰泽的目光就落于眼前这道身影。 从凉州行宫回来已过去数日,她都不曾来过。这回再见,也不知是瘦了些还是又长高了些,总之瞧着比之前更加单薄。 不过那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风风火火,走到哪里哪里便热闹非凡。许是行宫太静,听了御花园的热闹,竟也不知为何就看不进古籍了。书还摊开在桌上尚未合上,他便循着声音去了御花园。 远远看去,那道纤瘦的身影在满是淤泥的莲塘中也那般灵动,浑身散着朝气,盖过了初秋的寒意。 鬼使神差,他没忍住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小将军今日可要在此用膳?”公公笑着上前询问,“这莲藕是想炜汤还是清炒?” “先放着。”战兰泽说。 周乔穿好鞋袜抬起头来:“咱们不吃吗?我还想尝尝这宫里的和外面的有何不同呢。” 战兰泽看着她:“你这是想要回去?” “不是不是,可你反正也要吃,我也跟着尝尝呗。” 瞧着他好像没有要吃的意思,周乔惋惜地起身,“那就劳烦公公吩咐庖厨,给我做上次那道味道极其不错的烤鱼可好?” “是,小将军稍等片刻。” 周乔吩咐了一道菜还不算完,又跟着上去连说了四五道,这才满意地折回来。此时宫人已从外搬了几缸莲花进来,周乔惊喜地迎上去:“这是方才御花园里的莲花吗?” “正是的。兰泽公子方才便下令叫奴才们采了几朵,如此便不劳烦小将军亲自动手了。” “那敢情好!来来,放这里。”小将军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在人家的院子指点江山,“还有那里,也放上一缸!” 说罢她回头:“怎么样?这下院子就好看了。” 又是莲藕,又是莲花,战兰泽淡然看着她在院子里忙忙活活,就这样瞧着竟也比那些个古籍有意思得多。 见她站在缸前仔细地看着其中一朵,他也走过去。 “战兰泽你看着这花的花心,嫩蕊娇艳还凝着水珠,好美啊。” 缸中倒映着莲花与一道人影。 身旁之人又不应她,周乔问:“你看呀,是不是很美?” “嗯,很美。” 眼见着她的长发要触到水里,战兰泽抬手,将她那墨黑长发拢到她肩后。 “我就说我也是有些赏花天分的。既如此,这几缸莲花你要好好养着,我可是会时常来查看的。还有那莲藕,你要是哪日想吃了记得叫我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安静下来。 方才还喜笑颜开,转眼神色就有些落寞,战兰泽问:“怎么?” 周乔抿抿唇,“没事,就是想到……今日jiejie肯定也收到了顾霆尉那厮送的莲藕。” 兰泽未言,等着她的下文。 “下个月jiejie就要出嫁了,以后……就不住在家里了。”周乔垂眸,“我同大哥jiejie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了,没想到这么快jiejie就要出嫁了。” “顾公子堪得托付终身。” 周乔点点头,“虽说他挺烦人的,但他对jiejie也是真的好。可你说,若是日后他们有了孩子,jiejie是不是就更没心思顾念我了呀?” 她越说越蔫,连背影都可怜巴巴。战兰泽虽体会不了周家姐妹情深,却也试着语气温和:“孩子的事还早。” 眼下连婚事都还未办,她未免想得也太远了些。 “怎么早呀,只要成了亲入了洞房,肯定第二日就会有孩子了。”她侧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战兰泽,你一定不懂这些事吧,你知道怎么能有孩子吗?” “……” 只听周乔自顾自地继续说:“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你素日就会看些圣贤写的古籍,哪里知道这些呀。我可是听嬷嬷们说过的,我还看过画本!但就是没太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等我去问问清楚再来告诉你。” 兰泽拧眉:“你要问谁?” 周乔没看出异样,还认真地琢磨了一圈,然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战兰泽便说:“这事不可随便问旁人。” “为何?” “过于失礼。” “自己jiejie也不能问?”她追问,“可我想知道呀。” “日后你会知道的。”他脱口而出。 “真的?”周乔半信半疑,“等我们成亲后吗?可我看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战兰泽盯着她,几乎要开口问她到底为何能如此坦然。从过往到如今,为何她总可以从不犹豫地来找他,为何总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喜欢他,又为何总能如此笃定地认为他们能成亲。 殊不知很多话,说得多了就会有人相信。 她仿佛看不见他的避让,瞧不出他的试探,反而每每在他面前诉着不知真假的心意,让人无所适从。 看着她的眼睛,知她幼时模样,他做不到不信。 可纵观南北局势,清楚地知道彼此身份,他却也无法完全相信。 大概就是这信与不信的拉扯太久,竟久到即便明知可能是假话,他也想多听她说几句。 大业在即,这些话,不知还能听几次了。 于是他回答,“我知道。” “嗯?什么?”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所以不必问旁人。” 周乔看他那一脸淡漠心里就不信,忍着笑说:“好好,那日后你告诉我就是。” “jiejie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廿八,你会来吗?”她手指轻轻点了点缸中清水,“横竖睿王也要来的,你同他一道,定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睿王远在康州,你如何知道他能来。” “他写信告诉我的。康州的事还算顺利。” “你们……有书信来往?” 周乔点头:“有呀,他去康州之前,我们曾一同去看那些来京叫冤的孩子们。后来他去了康州,也写过几封信来问那些孩子安置得如何。不过我回的有点少,三五封也就回一封,都怪那个顾霆尉,受点小伤如此矫情!” “话说回来战兰泽,你都没有给我写过信。以前我给你写信你也不回,最后干脆还用出家二字打发人。” 兰泽面色不善,“无事可说,何必写信。” “怎么非得有事才能写信,难道无事就不能写了吗?我知道,你就是不想给我写罢了。无妨无妨,我这人不记仇的。”不过都是些旧事,谁让她周小将军心胸宽广呢。 只是说着说着,周乔又蔫了。 战兰泽以为她是饿了,“午膳很快便好。” 谁知周乔摇摇头,“就算不说jiejie会不会很快有孩子,单说jiejie出嫁后,万一大哥也很快成亲娶了嫂嫂,到时候他们如胶似漆恩爱和睦,我是不是就更多余了?” 如胶似漆。这词用在周慕白身上,听上去有些违和。 旁的不说,从未听闻周慕白与哪家姑娘小姐有过半分交集,战兰泽看着周乔愁着一张小脸,不明白她怎么总担心这些没影的事。 “周公子可有心上人?”兰泽问。 周乔想了想,“好像……没有。可心悦于我大哥的人很多啊,说不准哪日他就被那些jiejie们的诚心所感化,大手一挥就成了亲。” 战兰泽听了这话,也大概明白周乔眼里的周慕白,同真正的周慕白只怕根本就是两个人。他若是那么容易被感化,又如何能走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唉,要是容华jiejie能给我做嫂嫂就好了,如果是她,我哪里还需要担心这些。” “长公主?”战兰泽神色微变,“长公主同周公子有私交?” “也不算是私交吧,小时候容华jiejie同我的交集更多些,后来我去了胡疆,逢年过节都会收到她吩咐人送来的东西。这些大哥都是知道的,他还让我好生谢过容华jiejie,他可是一贯不让我和jiejie乱收旁人东西的。这么看来,大哥待她是有些不同的。” 还有这层关系在。战兰泽眸色深邃。 如此隐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 一顿午膳吃得心满意足,小将军在行宫待到了午后,这才慢悠悠地绕回军营。 刚进副帅大帐就看见主位上有人,瞬时四目相对,还相互打量起了对方衣裳上的泥巴。 顾霆尉睨着她:“你做什么去了?” 周乔切了一声,自顾自地坐到一旁,“那你又做什么去了?” “周老三,你肯定挖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