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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配上她柔柔的嗓音,竟让他觉得,这三个字也不是那么让他讨厌了。 梁侑墨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她继续说。 倪喃理了理衣摆,垂眼长长地呼了口气,才又对上他的眼睛,过了昨晚之后,我本以为自觉回归自己的生活,互不打扰是大家该有的默契。 但是,梁先生您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看着梁侑墨微微绷直的下颌线,倪喃暗自攥起拳头继续道,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讲清楚。 首先,我很感谢您昨晚帮我解围,但是,早上我出了您家的大门之后,我自认为我们两清,没有必要再继续有所牵扯了。 即便再见面,我们也应该装成陌生人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顿了顿,拧眉看他,我很讨厌。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变得压抑而又冷嗖嗖。 梁侑墨不说话,周身散发着逼人的低气压。 倪喃在他浓黑的视线下,强行挺直了腰身,也是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 办公室里的挂钟走向十一点钟。 梁侑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开始震动。 你电话响了,我不打扰你了。 倪喃借机要走,伸长了腿就要赤脚下地。 可腿刚伸出去,身前跟个冰山一样的人蓦地转身离去。 办公室的门被摔的震天响,连带着窗帘都被震得咵哒响。 屋里瞬间恢复沉寂,光线昏暗,只有窗帘摇起的时候,会有好奇的阳光跳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被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倪喃盯着紧闭的大门怔了一瞬,才想起来她也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双鞋子因为梁侑墨都丢在楼上了,她只能赤脚回去捡鞋子了。 倪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突然觉得有钱人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她一只脚刚踩到地上,紧闭的大门蓦地又被人从外打开。 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去而复返,倪喃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半步。 腰身刚好抵在冷硬的玻璃桌沿儿上,退无可退。 梁侑墨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然后俯身,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凉鞋给倪喃穿好。 不许再用其他男人的东西。 倪喃:? 还没等她有所回应,男人又兀自冷着脸关门出去。 办公室内又再次恢复一片寂静,倪喃瞧着脚上崭新又合脚的鞋子发呆。 沉静的心湖像是被谁投进了一颗石子,在坚硬的冰面的哗啦啦地弹跳,滑行,没有破冰,但是留下清晰的划痕。 算了,再另想办法把鞋子的钱还了。 倪喃回到楼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刚刚自己丢下的鞋子。 她暗自纳闷,却又不得不先向程远峰发微信道歉:【班长,不好意思,因为一些意外事件,你的拖鞋被我弄坏了,我赔你一双新的吧?】 那边没有立刻回话,倪喃也不着急,退出微信,发现一条陌生号码上午给她发了条短信:【谢谢。】 发信人是申城本地号码,但是没有署名。 倪喃以为对方发错了,往上翻发现对方凌晨也发了一条信息:【活着吗?】 倪喃疑惑,便给对方回了个:【?】 短信刚发出去,那个电话就call了过来。 喂,您好? 哟,倪大小姐终于看手机了! 听筒里传来一道娇扬的女声,倪喃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是艾琳儿。 嗯。你有什么事吗? 倪喃站在教学楼天井下,看着头顶玻璃天窗漏下的斑驳光影,突然好奇梁侑墨家的玻璃穹顶在阳光下会是什么样的光影。 可惜了昨晚一夜春雨,之后怕是也再无机会。 喂?喂!姓倪的!你听到没有? 听筒里传来艾琳儿不耐烦的吼声,倪喃回神,你说。 艾琳儿无语地磨了磨牙,我说,经理刚刚让我问你,你晚上能不能来顶个班?今晚当班的调酒师突然请假了? 不好意思,不能。 若是往常,她必不会拒绝,可经历了昨晚之后,她觉得自己需要远离遮天,避一避风头,还有,麻烦帮我向经理请个假,之后一周,我学校有点忙。 啧,我是你的传话筒吗?你不想来就自己去挨骂! 那好,再见。 话落,她就要挂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却仍旧喋喋不休,哎哎哎,你先等等! 嗯? 昨晚谢谢你啊。说到这儿,气焰嚣张的女人终于压低了声音,今天,我接到警察电话了,说刘四被抓了,刚好是他们最近在抓的放黑贷的一员。写的紧急联系人是我,被我给否认了。 电话那端的女人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倪喃沉默地听着,这畜生终于进去了,我和我妈终于解脱了。谢,谢谢你啊,倪喃。 嗯,不用谢我。倪喃伸出手,天井玻璃的光斑漏在她的手心上,手握成拳,那光又跑到指节上,你该谢梁侑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