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第44节
碧芜忙抬眼制止了钱嬷嬷,她看得出来,夏侍妾这话确实不是在找事儿,而是在说实话。 她索性将绣筐递过去道:“这倒是让我好奇了,夏侍妾不若补上那几针让我瞧瞧?” “那妾身便献丑了。” 夏侍妾接过针线,还真绣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将绣好的云纹拿给碧芜瞧。 碧芜略有些诧异,果真如夏侍妾所说,添了几针,那纹样的确好看了许多。 这倒是她前世没发现的事儿,她还以为舞姬出身的夏侍妾单单是舞跳得好,没想到居然连女红都很不错。 怪不得如此得誉王喜欢了。 “夏侍妾添了这几针,的确更好看了些。”碧芜毫不吝啬地夸赞。 “左右妾身午后也没什么事儿?”夏侍妾提议道,“王妃若是不嫌弃,这剩下的云纹,妾身便一同帮您绣了。” 钱嬷嬷显然不大愿意,还冲碧芜暗暗摇了摇头,她可不信,这个小妖精会这么好心,许是揣着什么坏呢。 碧芜自然也看出夏侍妾的心思,但还是笑道:“既得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夏侍妾闻言一喜,同她保证道:“妾身一定尽力。” 有夏侍妾在那儿卖力地绣,碧芜也乐得清闲,便让银铃给她取了本闲书来,随意翻着看,看着看着,到底止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夏侍妾坐在那圆凳上,还在继续绣,许是常年练舞的缘由,即使在做绣活,她的脊背依然直挺,她紧抿着朱唇,神色认真,着实让碧芜觉得有些奇妙。 前世的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安安静静地与夏侍妾坐上这么久,而且夏侍妾还在帮她做针线。 也不知誉王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别是会生出什么误会,觉得她在刻意磋磨他这位宠妾了。 她正想着,就被外头蓦然传来一声“见过誉王殿下”。 碧芜心下一跳,忙坐直了身子,抬眼便见誉王已提步入了屋。 她还未说什么,夏侍妾已然回头望了过去,面上的惊喜丝毫不掩。 她放下手中的绣活,娇滴滴唤了声“殿下”,迫不及待地扑过去。 看着她小跑出去的背影,碧芜唇间笑意微滞,旋即秀眉蹙起。 倒不是怕她胡扯去跟誉王告状。 只是……她怎的觉得这个背影这么眼熟呢! 甫一踏进内屋,看见突然扑上来的人,誉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待看清此人的模样,不由得剑眉微蹙,沉声道:“你怎的在这儿?” 夏侍妾扭了扭腰,伸手要去拽誉王的衣袂,可瞥见誉王眼底的寒沉,动作一顿,忙收回手,掐着嗓子道:“妾身来看望王妃,为她送了好些补身的药材,还替王妃做了绣活呢,绣得妾身手都疼了……” 说着,她还摊开手掌给誉王瞧。一旁站着的钱嬷嬷和银铃银钩等人都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啐她,分明是她上赶着要做绣活,手疼了也是活该。 誉王淡淡扫了一眼,未置一言,只掠过她,提步往内走去。 夏侍妾却是一下拦了他,红着眼眶委屈道:“殿下已经好久未去妾身那儿了,妾身实在是惦念殿下,今晚……” 誉王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日本王有要事与王妃商议,你先回去吧。” 夏侍妾扁了扁嘴,却是不依,甚至提声道:“若王爷不去妾身那儿,那妾身也不回去了。反正妾身也喜欢王妃喜欢得紧,今日就在王妃这儿睡下!” 那边,正垂眸思索的碧芜闻言愣了一下,不由得抬首看来。 “嗯?” 作者有话说: 誉王(愤怒脸):艹,敢抢我女人! 碧芜(认真脸):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43章 意外 见誉王和夏侍妾相对而站僵持着,碧芜调了调背后的引枕,躺得更舒服了些,静静地看着,颇有些瞧热闹的意思。 少顷,却见誉王倏然抬眸看向她,问:“王妃希望本王过去吗?” 碧芜面上的笑意一僵,他要走便走,这怎么还将事儿踢给她了。 她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夏侍妾,再看向面色沉沉的誉王,倏然明白过来几分。 想来,誉王是想借她的口给自己台阶下了。他方才之所以拒绝夏侍妾,或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抛下她便去夏侍妾那厢,多少折了她这个正妻的面子。 他一番好意,碧芜不能教他太为难,便道:“殿下确实也有段日子未去夏侍妾那厢了。臣妾自也不能一直霸占着王爷,不然该教旁人说我善妒了。” 誉王闻得此言,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些,眸中锐意丛生,看得碧芜头皮发紧,不由得在心下反思是不是方才的那番话里有什么不妥。 但很快,就听誉王低低笑了一声,“王妃可真是大度。” 说罢,他瞥了眼夏侍妾,道了句“走吧”,折身提步出了屋。 看着他略带愠怒的背影,碧芜不解地蹙了蹙眉,旋即就听钱嬷嬷对着门外狠狠啐了一声。 “呸,果然是勾栏瓦肆出来的,当真不要脸,哪个侍妾敢跑到主母房中这般光明正大地勾引主君。”钱嬷嬷满脸不平,转而看着碧芜道,“王妃您就是太心软了些,若是换做别家主母,早就以僭越的罪名给处置了,哪里还给她这样的机会。” 看着钱嬷嬷激动的模样,碧芜晓得她是为了自己好,可她和誉王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何况婚前她也答应过安安分分,不对他的事多加插手,自不可能去惩了夏侍妾。 待钱嬷嬷发泄完了,她才笑着安抚道:“如今我怀着身孕,伺候殿下也不便,不可能一直留着他。这府上也就夏侍妾一个,不让她伺候还能让谁伺候,今日这事儿,我虽是让着她的,但她也得记着我这份情不是,往后就不敢在我面前闹腾了。何况她再僭越能僭越到哪里去,她这般身份,连个侧妃都当不上,还能替代我这王妃不成。” 她说着,拉过钱嬷嬷的手拍了拍,“嬷嬷且放宽心。” “王妃......哎......” 钱嬷嬷长叹了一声,或是知道劝也没用,摇了摇头,不再说道了。 那之后的大半个月,誉王再未踏足雨霖苑,倒是夏侍妾那厢还去了一两趟。 钱嬷嬷便在她耳畔念叨,说是誉王定是因那日她未留他而同她置气了,碧芜却不以为然,只说誉王是忙。 不过誉王虽是不来,夏侍妾倒成了雨霖苑的常客,隔三差五地来一回,跟成了瘾似的。 钱嬷嬷和银临银钩每回见着她来,都如临大敌,听她说起誉王的事儿,眼白更是要翻到天上去,只差没在她茶里下药了。 碧芜倒是乐意,左右夏侍妾也不是白来,每回都会替她做上一会儿绣活儿,绣着绣着,旭儿的衣裳竟也快给绣完了。 是日午后,碧芜歇过晌儿,夏侍妾又如往常一般来了雨霖苑,她们一个躺在小榻上看闲书,一个绣着衣裳,就听门房派人来通禀,说安亭长公主来了。 乍一听得“安亭长公主”这几个字,她还以为自己听岔,又问了一遍,才知真的是安亭长公主。 她倒是与赵如绣的交集深些,但与安亭长公主的确没说过几句话,她还特意登门来,这是要做什么。 虽一头雾水,但碧芜还是教人将安亭长公主请进来,整理了一番衣裳,起身相迎。 眼见安亭长公主入了雨霖院,碧芜上前艰难地低身福了福,“见过长公主殿下。” 安亭长公主忙一把扶住她,“誉王妃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礼了,本宫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罢了。” “殿下请上座。”碧芜看向银钩道,“给长公主殿下看茶。” 安亭长公主亲自扶着碧芜在一侧坐下,才在上首落座,她盯着碧芜圆鼓鼓的肚子看了半晌,眸中露出些许疑惑,“誉王妃这肚子,算起来应当只有四个多月吧,怎的这般大,跟人五六个月似的。” 闻得此言,碧芜没显出丝毫慌乱,她既然敢情安亭长公主进来,自然是准备好了说辞,“是啊,我也是奇怪,生怕是腹中的孩子不好,还特意请教了孟太医。孟太医却说不打紧,这妇人有孕的症状各不相同,或是我腹中羊水比旁人多些,看起来肚子才显得更大。” “这话倒也是了。”安亭长公主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当初本宫怀阿绣,那肚子看着也不大,谁知阿绣生下来连稳婆都笑了,说这孩子抱着沉甸甸的,怕是比寻常的婴儿还要重好些呢。” 安亭长公主说至此,不由得感慨道:“本宫与你母亲同在太后膝下长大,那是亲姐妹一般的情谊,如今看你和阿绣这般好,也着实是种缘分。今日本宫来,除了来看你,也是来请你去三日后,在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的。” “赏花宴?”碧芜挑了挑眉。 “是啊。”安亭长公主道,“前些年,本宫命人在后院的池塘中种了好些品种名贵的荷花,今年开得尤其得好,便想借着这个由头,将京中一些命妇贵女来召来品茗赏花,热闹热闹。” 碧芜垂下眼眸,显出几分犹豫,见她这般,长公主劝道:“你在府中待了好几个月了,如今这胎也坐稳了,确实该出去走走,这多走动走动,也有利于将来生产。” 话是这么个话,但碧芜担忧的倒不是腹中的孩子,是怕旁人瞧见她这肚子。可她在王府里也躲了快三个月了,若再这么躲下去,只怕更惹人生疑,传出些不好的话来。 倒不如大大方方给他们瞧,她越是坦然,越是能止住泛滥的流言。 如此想着,碧芜看向安亭长公主道:“殿下亲自上门相邀,实在是却之不恭,那日,我定准时前往。” “这便好了。”安亭长公主笑起来,“你去了,阿绣定然高兴,她常是在我面前念叨你的。” 安亭长公主说笑间,蓦然瞥见一直站在碧芜身后,默默不言的夏侍妾,似是震慑于她的美貌,发现她衣着与寻常仆婢不同,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碧芜回首瞥了夏侍妾一眼,答:“这是府中的夏侍妾,今日是特意过来陪我说说话的。” 她话音方落,夏侍妾登时上前施了个礼,“贱妾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便是......”看安亭长公主的神情,显然是知道夏侍妾的,她及时止了话头,转而道,“倒是难得见主母与侍妾这般和睦的。” 碧芜还未说什么,夏侍妾却是急不可耐地接了话,“那是王妃待妾身好,妾身身份低贱,平素就只能待着王府中,承蒙王妃不嫌弃,愿意同妾身说说话,是妾身的福气。” 她这话听着表面是在夸赞碧芜,实则处处透露出委屈,好似碧芜刻意困着她,不让她外出了。 看她这模样,大抵是听见长公主邀她去赏花宴,心下也想去得紧。 在大昭,妾室虽是低贱,但也不是没机会去宴会露露面的,只消主母同意,也能跟着一块儿去。 只那些同意妾室跟去的主母大多揣着旁的心思,想让那些妾室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的模样,借此向旁人彰显其在家中的威仪,扬眉吐气一番。 碧芜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到夏侍妾替自己做了那么多绣活,带她去长长世面也算是谢了她了,便看向安亭长公主道:“殿下若是不在意,赏花宴那日我可否带着夏侍妾一道去,我如今有孕不便,她心细,在我身边照看着,总是好些。” 夏侍妾闻言登时双眸一亮。 安亭长公主闻言略有些惊诧,作为誉王妃,身边自有婢女婆子在,哪里需要一个侍妾照看伺候,碧芜这话显然是借口了。 她下意识以为碧芜也存了和那些人一样的心思,毕竟婚前,誉王独宠府中侍妾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人多还热闹些,本宫自是没什么不乐意的。” “多谢殿下。”碧芜微微颔首。 安亭长公主虽是答应了,但夏侍妾毕竟是誉王的人,此事还得经过誉王的同意。 碧芜便让银铃吩咐灶房晚间炖一盅滋补的羊rou汤,命人送去时顺便将赏花宴的事儿一道说了,看看誉王是何意思。 因着有孕,碧芜常是困倦得厉害,夜里用过晚膳,在外头走了一圈消过食,便洗漱睡下了。 睡到夜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觉床榻边坐了个人。心下一惊,正欲叫喊,就听一低沉醇厚的声儿道:“别怕,是我。” 熟悉的青松香扑鼻而来,借着床帐外幽幽的烛火,碧芜看清了榻边人的模样。他神色清冷,静静地凝视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芜艰难地坐起身子,唤了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