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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肺此时每呼一口气都像是破旧的老风箱在推拉,没呼吸一次喉间的铁腥就更重一份。 强撑着将谢惜时埋在柔软蓬松的蓬草里取暖,便起身,打算去采她方才在路边见到的止血草,采回来也不再顾忌什么放在口中嚼碎了便打算敷在谢惜时的箭伤上替他止血。 小心翼翼的撕开谢惜时伤口附近的衣衫,将他的伤口露出。 饶是陈念春做好了心里准备,再见到这般血腥狰狞的伤口强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一边忍不住的哽咽一边将手里的药糊敷在他的伤口上。 等到触碰到,陈念春才发现,手下的皮肤guntang。 谢惜时发烧了。 陈念春不说饱览群书,可最基本的医术也是看过基本几本的,怎么会不知道,一个重伤之人发高热代表着什么,他快要死了 可是她能做什么? 陈念春此时就是在悬崖边界看着载着谢惜时的马车在不断的向深渊倾斜,她想要救他,但她无能为力。 泪水如同磅礴的大雨,陈念春哭得很狼狈,哭得声嘶力竭,在此之前,她也只是一个成长在兄长姑姑羽翼之下的女郎,此时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为她而死吗? 爬起来想要再去找些止血草,可身体一歪,摔在地上,额角又添新伤,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肌肤流下。 凄惨的芙蓉啊,开在狼狈的血泊里。 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完全无法顾及身上的其他痛苦,她向着某个方向摔着爬着往前,像是有个声音在她的耳边指引她。 往前走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念春模糊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草庐。草庐的灯还亮着,灯色昏黄如豆却给了陈念春莫大的希望,她就像是扑光的飞蛾。 草庐里的褐衣女郎头上简单的用一块方帕裹着满头青丝,一边就着清水啃干涩的馒头,一边认真的看着面前师傅留下的药经。 她是深山里的采药女,无父无母,每日靠着上山采药卖药维生,好不容易从城里的医馆换来一本药经,她看得格外珍惜,即便是每一个字都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袋,她依旧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仔细翻阅。 今夜也是这样,今日白天的活多,空的时间少,她打算趁着吃晚饭的时间温习一遍这本书的内容便去睡觉。 夜深人静,窗外响起些微的响动,她起初并没有在意,独自生活在山里,见多了夜里出来觅食的山上野兽,只要不是狼虎野猪之类的便不需要在意。 可声音并没有停止,而是越来越靠近 有些不对劲,采药女神色警惕,怕是什么难缠的野兽,她长满粗茧的手掌从木桌一边掏出她特意藏在此处的铁钩,目光冷厉。 握紧手上的铁钩,她估算着门外野兽与她的距离。 就在这时! 采药女砰的一声打开门,手上的铁钩蓄势待发。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一个浑身血迹的狼狈女郎虚弱的撑在门边,不,严格的说是一个即便身负重伤形容狼狈但依然漂亮的惊心动魄的女郎。 额角的鲜血就像是她头上的一朵血花,残酷的惊人的美丽。 采药女为美色所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看着美人撑着虚弱的身体跪在她的面前。 你头上有伤,你进屋来吧!采药女不忍心。 谁知美人哭着摇头,不住的哀求她,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吧。 陈念春的泪水不止是为了博取采药女的同情,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她自小尊贵,能让她好声好气的求上一句的都是世上少有,更不用说当下女郎的地位高,平日里就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也从不用跪拜,像条虫子一样跪在别人的脚下,这对她而言是屈辱,这是让她恨不得去死的屈辱。 如果只有她一个,她可以去死,但还有谢惜时,她不能看着谢惜时去死。 看着跪在面前美人凄凄然落泪的模样,采药女沉默了。 第24章 采药女 等到陈念春再睁开眼,已是换了一幅天地。 身上沉重的湿衣裳已被换成了一身粗布衣裙。她娇嫩的肌肤不适应这般粗糙的布料,在接触摩擦之下隐隐发痒,应该是被磨红了。 脑海中恍惚了一阵,被刺杀,和谢惜时一同落水,后又流落这个小山村的痛苦记忆仿佛已是久远的如同前世的事儿一般了。 想到谢惜时,脑子又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清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睛,舔舔干涸的嘴唇,陈念春挣扎着就想从这张单薄的木床上起身。 可肺就像是灌进去了成斤的沙砾,一动就像是有数十条铁丝在里边捣,痛的她吸气都不敢幅度大写。 屋外的人听到了木床的嘎吱声,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随着脚步声的凑近,鼻尖嗅到越发浓郁的苦涩药味。 是采药女。 她缓缓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还是那日晚上她见到的模样,一身褐色短衣长裤,腰间系着一块打满补丁的围裙,一头乌发仔细的用帕子裹着,一根也没露出来。 只是面容比她印象里的要稚嫩许多。那日是夜里,月色下拉深了人的轮廓,再加上采药女的气质沉稳身量高挑怎么看也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今日一看,明明一双圆润的眼眸,颊边还带着婴儿肥,分明比她还要小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