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何地雪吹在线阅读 - 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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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陈玦班上的,女孩儿的姓很特殊,姓利,叫利黎。

    她跟陈玦一样,入学开始就认识到了形式严峻,决定用夹紧尾巴的方式存活。还比陈玦更小心点她经常带自己做的糕点分发给大家,写好的作业也毫无怨言地借出。

    但麻烦还是找上了门,利黎长相甜美精致,性格又软包子,先是被几个太妹抱团排挤,戳着她额头把人往楼梯下、角落里逼,她小心翼翼地拒绝了年级里一个校霸的告白后,她在校外站街的传言便开始满天飞。

    那校霸吊儿郎当的,带着一群兄弟经常堵着利黎,笑眯眯地问她昨晚用哪种姿势接客、赚了多少钱?

    陈玦那段时间刚好撞到过一次,她鼓起勇气,也是唯一的一次,冲上去把缩着头的利黎带走了。她实在无法忽略,利黎头上的数字。彼时父母刚用事实验证了陈玦的猜想,但陈玦对数字仍然有着巧合的疑虑。

    第二天,她真想装病不去学校。

    但没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而且她不去,利黎只会被加倍报复。

    第二天是个周四,陈玦记得很清楚,那天下阵雨,天空很阴沉。利黎一直没来,陈玦很不安,一直回头看她空着的位置。甚至都起了报警的心思。

    直到整层楼传来惊叫的沸腾声。

    利黎跳楼了,是自杀。

    那个闪着蓝光的1,那时起便在她脑海时不时浮现。

    利黎是单亲家庭,父亲利军带大的。在简易的葬礼上,陈玦难得翘课,偷偷溜了过去,看到了那个沉默瘦小的男人,悲痛从未那样具象化的出现在她的世界,直到陈玦看到利军。利军被生活压榨到极致,只为了给利黎攒未来的学费。一夜之间好像苍老了几十岁。

    后来,利军也没再离开过沧南市了。

    陈玦开始打工赚钱起,也开始给他匿名寄些东西,有剃须刀、水壶这种生活用品,也有逢年过节的月饼、粽子礼盒。

    今年陈玦难得碰见利军,在建材市场,当然,他并没有认出陈玦来。

    他头上顶着蓝色的7。

    陈玦登时站在了原地,辗转反侧几天后,在还剩一天的时候,她敲开了利军家门。

    她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只问了两句话。

    利叔叔,你明天是不是准备出去?

    你要去哪里?我代你去。

    利军要回那个豆腐渣工程工地上取回点东西,他藏在那里存了证据的设备。

    陈玦做这事之前,心里没有底。

    会不会死,会怎么死,都不确定,她猜有可能是车祸,或者谁家的高处坠落物。

    甚至,她死了以后,利军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

    反正,陈玦不这样做就难受。

    某种程度上她同意母亲的说法,普通的生活到八十岁,就是胜利。但她每每在这样的日子里,想起利黎时,都会感觉到一种模糊而倦怠的东西,是什么她还没定论,就像空转的磁带,日子恍惚而难捱。

    比起死,她更怕磁带空转。

    陈玦从梦中猛然惊醒,发现还躺在书房的小床上,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门外突然传来铃声,连续摁了好几下。陈玦只能揉着眼睛,下床去开门。

    门刚开了道缝,就被暴力撞开,口鼻被一块湿布捂住,没多久,陈玦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7.

    陈玦是在清脆的碰撞声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发现视野里的一切都是倒过来的

    啊,是她睡倒了。

    陈玦被反绑着双手,扔在角落拼起来的椅子上,侧躺着,看东西自然都是倒着。

    这里是间装潢还挺像样的桌球房,房间里有四五个男人,在主桌上玩的中年男人比其他人都矮不少,但陈玦能看出来其他人都只是陪衬。

    强哥,那女的醒了。

    胡子强点了下头,伸手往里扣了扣,意思是带过来。

    对方是个右脸有道长疤的瘦高个,他动作实在粗鲁,陈玦被半提起来的时候,衣领卡住脖颈,脸都憋红了,呼吸不畅,咳了好多下,被刀疤男扇了两个耳光。

    装你妈|啊,给老子安静点!

    陈玦的脸颊很快肿得老高,轻舔了下牙根,一股铁锈甜腥味散开来。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的身子被迫俯下,头被摁在台球桌上,那个被称为强哥的男人笑眯眯地撑着台球杆,问她:小姑娘,你是不是在昨天晚上七点以后,去过一个工地啊?

    一瞬间,她错觉听见了血液倒流的声音。

    他们调监控了吗?发现是她了?不对啊,那为什么那么确定她还活着?啊是她开的门啊没事了她就是个24K纯血蠢货。

    嗯。

    她谨慎低声道。

    这么巧,胡子强哈哈一笑,眼角的皱纹也蔓延开来,盯着陈玦:那你当时,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啊?

    !

    不对。

    她搞错了。

    对方似乎,没有在监控里发现自己。

    他更像是

    只有一部分监控,拍到了她进去。但进去后的,工地上的录像,他敢留着吗?

    陈玦垂着眼回忆:我是迷路了,不小心进去的,后来掉到一个浅坑里,第二天有工地大叔把我拉出来。当时好像,八点多了吧,也没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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