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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5节

    秦晚妆就着池水的反光,小小的身影走在草木间。

    眼前的雾气浓郁起来,秦晚妆看不清路,一脚踩空,跌跌撞撞摔到湿泥土上,裙摆被水打湿,惊呼还未出口,小姑娘错愕地在原地坐着,目光呆愣。

    月光如绸缎,顺着夜色流入小池。

    少年人身姿清瘦,半身浸在温热的池水里,露出莹润如白瓷的脊背,清透的水珠顺着肩胛骨滑落,倏尔又没入半遮半掩的雾气,他微仰着头,浑然好似乘风而起的仙鹤,眨眼间便要隐入松风远岫中去。

    这本是洁净到带着仙气的场面,然而,空气里的血腥气却愈发的浓,就像午时菜市口、腥风血气的塞外战场,脏乱嘈杂,带着深刻的罪恶和浓郁的暗红色。

    秦晚妆害怕也顾不上,滞楞地看着,甫尔回过神,她顷刻间捂住即将发出惊呼的嘴,空留一声细小的呜咽,她神色慌乱地垂首,脸色蒸腾起火烧云般的霞彩。

    她、她好像又犯错了。

    “什么人。”

    冷厉的嗓音如利刃般,凉得像终年不化的雪。

    尖锐的刀锋划开水面,反射出泠泠的寒光,鹤声回首一望,神色里闪过一丝惊异的错愕,随后又是惶然惊惧,他下意识收回指尖,刀锋转了一圈正对上掌心,水面泛起新鲜的血气。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很惊慌的样子,垂首捂脸,眼睛死死地闭着,耳尖泛起红晕,她的嗓音颤抖,语气焦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久久的寂静。

    秦晚妆等不到回应,踉跄地爬起来,整个人显而易见地颓败下去,她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似乎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垂首跑出去,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对不起......我、我马上走,我会向你赔罪的!”

    眼见着秦晚妆顺着小道跑出视野,鹤声眨了眨眼睛,有些滞楞,过了良久,思绪才清明起来,他望着晃动的枝叶,甫尔才轻笑出声,眼尾却染上殷红的底色。

    经年累月的思念原本被深深掩埋在心底,冰层般浓厚的心防刹那间碎成渣滓,万顷波涛翻涌成浪,他好似被巨浪裹挟,久久望不见归处,此时却抓住一苇浮木,他死死攥着木头,半边身子浸在裹着碎冰的冷水里。

    长久的漂泊几乎要逼他发疯,但好在,浮木破开巨浪的一角,露出些细碎的光影,这是在曾经无数个日夜里,他曾叩地祈求上苍施舍的东西。

    鹤声长舒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又惶然起来。

    重生之后,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安排了无数场遇见,每一次都是谨小慎微的推敲,他想着,他得收起肮脏罪恶的爪牙,着华服、佩青玉,干干净净地出现在秦晚妆面前。

    但此刻,夜色清冷,院子破败,角落里的古树下甚至埋着腐朽的尸身,连池水都带着血气,他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目光落在池面上,鹤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腕骨,罕见地惶恐起来。

    巨大的满足感之后,是望不见尽头的仓皇。

    他望着繁密的草木,浑然不觉掌心流出的血水已经浸红了小片池水,他只是茫然地望着。

    他好像把人吓跑了。

    为什么,他不想这样的。

    他只是想,看看她。

    他已经想了许多许多年了。

    *

    夜色已至,街巷却并不寂静。

    秦晚妆捂着脸,飞快跑出幽深的巷道,冷风自耳边呼啸而过,空气里响着窸窸窣窣的踩踏声,秦晚妆乍一抬头,恍如好似落入白昼。

    “是小姐!”家丁的惊呼。

    街巷上的人很多,多数是穿着棉衣短打的秦府家丁,他们举着火把,松脂燎起火焰,火把边缘被烧得泛起焦黑,灰蒙蒙的烟雾杂着碎屑炸碎飘荡在街巷。

    西桥提着纱灯,光晕柔和亮堂。

    半明半暗。

    秦湫罩着冷绿繁锦长袍,长发用梨木笄闲闲散散地挽着,瘦长清颧的指节眉骨上疲惫地揉了揉,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

    他掀起眼皮循声望去,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鸟儿归巢般,飞奔而来环住他清瘦的腰,眼眶红红的,嗓音呜咽:“阿兄。”

    秦湫轻轻应了声,神色却乍然疏落下来,他半跪着细细端详了会儿,冷笑道:“好得很。”

    秦晚妆弱弱地后退一步,却被提溜上马车。

    秦湫把她丢到软榻上喂了药便不再理,自顾自取了卷竹简。

    自打这祖宗在湘王府走失,秦府里大半家丁都被他打发去找人,商行的杂事积成小山,许多事都推脱不得。

    秦晚妆不明缘由,只是见兄长不理自己,心里害怕,她像只猫儿一样往秦湫身边蹭,扯着冷绿色袍袖,声音细小:“阿兄......”

    秦湫被蹭得忍无可忍,把这只没骨气的小东西提起来,勒令她站直,拾起白玉骨扇,拢起扇骨往她臀腿敲了两下,小姑娘吃疼,呜呜咽咽地低泣起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阿兄别打我,呜呜......”

    秦湫的嗓音很冷,像淬着腊月的坚冰。

    “你可真是个绝顶聪慧的好姑娘,多少条巷子都拦不住你,竟能一个人摸到这么远的地方,厉害得很。”

    秦晚妆咬着唇,抽抽噎噎的,趴在兄长肩头掉眼泪,男人冷冷的声音落在耳边,“你且在巷子里待着,发了病就去求你的菩萨娘娘,叫她带你成仙去,还回来作什么?混账东西。”

    冷绿色衣衫被泪打湿了一片,秦湫忍了忍,好歹揽住这祖宗,没把她丢下去,教训完就息了声,最后到底把竹简扔了。

    秦晚妆哭红了小脸,抽抽嗒嗒的,心里想着方才院子里的事,什么话都听不进,一颗心像被石头压了一样,又羞恼又愧疚,她只是呜咽着重复,“阿兄,我犯错了......”

    她竟然是这般没有礼数的姑娘,方才的漂亮哥哥必然已经讨厌死她了。

    秦湫疏冷的目光落在她可怜兮兮的脸上,瞧了会儿就移开目光,嗓音却依旧没什么温度:“既然犯了错,错处你就自己担着。”

    秦晚妆扬着小脸,迷茫:“怎么担啊?”

    话语里还带着淡淡的哭腔。

    自然是乖乖记着,日后安心待在家里不乱跑。

    秦湫帮她理了理跑乱的发丝,道:“你自己想法子。”你应该动动你聪慧的小脑袋,明白日后该乖一点,不要总是鬼迷心窍不听话。

    秦晚妆仰头看着兄长清冷的眉眼,久久地停滞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才呆愣着点头:“我知道了。”

    阿兄说得对,她犯了错就该担责。

    她冒犯了漂亮哥哥,合该对漂亮哥哥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就是这样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性格,为什么十二岁还单纯得像白纸一样后面会有解释。

    有小可爱觉得女主这些想法很不合理吗,我回想曾经我十二岁左右的时候,我看到蟑螂不舍得踩死,我能想象它以后变成人来找我报恩;不小心碰倒地球仪,我就能想到世界毁灭,原来只有我这样吗呜呜呜呜(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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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推一推友友的文

    《共宦多少事》

    扮猪吃虎张扬小狐狸x口嫌体直傲娇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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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姜有位三殿下,貌若天人、金枝玉叶。

    万千荣华加身,姜池却夜夜难眠。一座城池就锁了她十一载幽怨。

    十六岁时姜池秉旨归京,她步步为营只盼有朝一日可使故人沉冤得雪。

    长安城内风雨满天,孤身一人难成大事。

    几番明争暗斗,她把那位名声烂到泥里的jian宦季野拉上了贼船。

    姜池自认二人各取所需,除利用外无一份真情。

    可当她杀红眼、迷失方向的时候,拉她回来的却是那位生性薄凉、被她百般算计的季野。

    曾经三句话讥讽她两句的男人,竟笑着拨开她眼前的阴霾。

    季野轻声哄道:“殿下不能只是一块揣着仇恨的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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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所有人都只认得这位开太平盛世的女帝。

    而那年深秋时节搅得满城风雨的三殿下,只有季野记着。

    大雪寒冬,危机四伏。他瘸了一条腿,已难寻生路。

    那位少女一身红衣,仗剑策马,孤身前来相救。然后就和他一起掉进了悬崖缝里。

    雪势愈演愈烈,二人只能抱团取暖,狼狈至极。

    姜池本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季野受死,可她没有。

    季野问:“殿下为何来跟臣送死。”

    这般大难临头的处境,她却笑吟吟的,仿佛要被冻死的不是自己。

    “我总觉得大人的脊梁不该弯曲。”

    桃花眼眸,娇俏容颜,她竟与这天地平分秋色。

    季野知道那可能是谎言,但仍愿只身入局赴这场刀山火海。

    这一声殿下,他执着的唤了一生。

    —

    第5章 烟雨

    细雨连绵,穿过茂密青叶打入木窗。

    “哗啦——”

    木匣里的金银玉饰被倒到案几上,几颗镂空铃铛滚到宣纸上,压住未干的墨迹,秦晚妆连忙把铃铛拢过来,顺着窗子悄悄探头。

    几个小厮站在廊下,寸步不离。

    她恹恹地缩回来,侧头微微咳了两声。

    这几日,她颇有些心神不宁,一闭眼就想起漂亮哥哥错愕的目光,愧疚潮水一样漫延,她要恨死自己了。

    偏偏她上次回来便染了风寒,阿兄一直把她拘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许她去,稻玉也被罚去商行,新来的丫鬟只会催她喝药。

    “再不习字,我要罚你了。”

    林岱岫窝在软榻上,绛红色长袍垂到地上,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这时懒懒掀起眼皮,单手作梳理了理松散的长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不咸不淡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