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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跟蓼实几乎同时攥紧了手,抿唇道:“属下领命。” 纵然心有万般担忧,他们公子在他们面前到底不是喜欢逞强的人,可青黛之后还是跟着去了洛无尘的住所, 看见洛无尘躺下他才放心。 洛无尘听着那细微的动静, 觉得青黛这喜欢cao心的性子当真是可爱得紧。 被人这样无条件的关心着, 是洛无尘此生最幸福的事。 他不是孤独的,也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很多人。 后来实在熬不住,这才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的小院里。 在给洛无尘泡药浴的时候,夜绍溟便发现洛寒衣的脸色不对,忍不住问:“如何?” “这小子太逞能了。”可是他都走到如今的地步了,也知道凭着洛无尘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现在收手。 就像多年前,明知道能选择更轻松,却不会活得太久的救治之法。 可他偏偏选择了能让自己活得更久,却也更加痛苦要命的另一种方式。 他还能活到如今,大多是凭着固执的那口气,与埋藏在心底的仇恨坚持着。 洛寒衣知晓江随云的存在,只是不打算告诉洛无尘。 洛无尘表面看着清冷淡漠,骨子里却是很重情义的一个人,否则换个人,凭着洛寒衣变着法儿用几乎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治疗之法医治他,早就记恨上他了。 说不定不时还会捅他一刀直接送他归西,岂会由着他欺负他,胡闹他。 洛无尘心里清明着呢,什么都懂,也什么都能忍。 倘若他知道江随云的存在,毕竟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做过这些事后。 倘若成了,江山自要有人继,加之洛无尘自己的身体原因,指不定要怎么给这个几乎从未谋面的弟弟铺路,这是洛寒衣不愿看到的。 洛无尘想要弃善从恶,到底难以丢弃自己的本性。 于洛寒衣而言,这个天下何人为帝他根本就不在乎,他避世多年,早已不愿参与这人世间的纷扰。 夜绍溟不语,只是将洛寒衣轻轻抱住。他们俩没有孩子,洛无尘固然有时候让洛寒衣恨得牙根发痒,到底养了许多年,早已待他如亲子。 否则他何苦傲风山的安稳日子不过,就是因为担心洛无尘而重回这纷扰世间。 “会好的。”夜绍溟道:“一定会好的。” 想到洛无尘的身体,两人的心情都高兴不起来。 可也不是无路可走,还有一个沈牧亭,他们——还有一个沈牧亭的。 “好了,制药吧。”夜绍溟轻抚洛寒衣的背,安慰着他。 翌日午时,洛无尘准时去了洛寒衣那拿药,洛寒衣全程都沉着脸,想要说什么,却又像是无法说出口来。 夜绍溟朝洛无尘道:“无尘,你师父就这种小孩心性,你莫要介意。” “无尘明白。”洛无尘怎么可能不明白,洛寒衣就是心疼他这样逞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纵然嘴上不饶人,到底带他很好,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不扰师父跟师君的清净了,无尘告退。”洛无尘拿了药,低眉垂目,缓缓退出了小院。 洛寒衣气得就是原地一蹬脚,到底什么也没说。 林柚是今天早晨回来的,他吩咐下去的事,全权交由听风楼,而失讯已久的邵雪月,也第一次传了消息回来。 信上只有三个字——雍国人。 洛无尘被邵雪月这三个字气笑了,江随云是不是雍国人还用他说?出去这么久,传回来的消息就这点儿? 洛无尘当即大笔一挥,在信上把邵雪月击得片甲不留。 收到信的邵雪月:他当即就把信纸用内力捏成了齑粉,这死东西就知道气他损他,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邵雪月当即决定掘地三尺也要把洛无尘交给他办的事办成。 洛无尘这招双管齐下,为的也是以备后患,倘若江随云的身份并非如他所想,他也有后招对付他。 又过了许多日,朝堂中原本的暗潮汹涌,已经渐渐浮于表面。 因为澹台漭这段时间把兵部跟户部搅得浪花四溅,那些大臣再不甘受制于人,开始反击。 朝堂上弹劾洛无尘的奏折越来越多,几乎每日都有,不止朝堂上的大臣开始弹劾他,就连各州府也开始上奏弹劾洛无尘。 皇帝面上不显,内心却已经对此势态烦不胜烦。 某天散朝后,皇帝把洛无尘叫去了乾宁殿,质问洛无尘,而今如何? 他所言的清君侧,完全反了过来,这些大臣还没动,他们反倒开始坦克洛无尘了。 要知道,皇帝现在最大的筹码便是洛无尘,他要经洛无尘之手清理朝堂,洛无尘便不能有事。 可倘若洛无尘当真出了事,他会立即把洛无尘推出去,换自己的「一世英名」。 现在这些大臣,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是如何看重一个jian佞之辈祸乱他雍国朝纲。 “皇上不必动怒。”洛无尘手里端着一盏茶,别说,皇帝宫里的茶几乎比得上傲风山的傲风落雪了。 生于山巅,以初雪泡之,味道清香淡雅,半分涩味都无。 皇帝就看着洛无尘淡然地用杯盖别着浮沫,姿态娴雅,就算面对如此之多的弹劾,他也半分不急。随后就见洛无尘挑眼朝他看过来,“皇上想要清君侧,这番动荡自然少不了,不给点时日给各位大臣,皇上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下手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