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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曦心里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下意识地想缩回轿辇去,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抬轿子的侍卫拉住强制地带了出来:“公主,上了祭祀台可不能回头看。” 语毕,轿辇迅速下了台,只留下穿着华贵的燕曦和一排高大的士兵。 燕曦头顶着珠玉冠冕,僵硬地去看高台上的皇帝——那里站了不少人,每一个都冷漠地望着她;再看底下的百姓,人太多了看不清神情,但炽热的眼光让她觉得害怕。 “吉时已到!”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士兵们团团将燕曦围住,面无表情地把人绑在了祭祀台柱子上,随后毫不留情地脱下了她的华服——只剩下雪白的里衣。 燕曦大叫了一声,眼眶里噙满了泪:“你们要干什么?” 有个长胡子的道士上了台,旁边跟着一个拿托盘的小童。道士左手拿着匕首,右手不予分说地把燕曦脸上的泪擦掉:“圣女祭祀不能哭,这是天大的荣光,只能笑。” 燕曦拼命摇头:“什么祭祀,我不知道祭祀,我不要祭祀。” 道士眼看着燕曦是笑不出来了只能把这一步掠过,匕首刷的一声,手起刀落——一片rou已落了地。 燕曦眼泪夺眶而出:“啊!好痛!” 道士这回皱紧了眉:“不能哭。” 有士兵上前来强喂燕曦一颗药丸——这女孩嗓子火辣辣的痛,彻底不能言语。 rou落在小童的托盘里让底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全场一片哗然。 千刀万剐以谢燕氏之罪,祈天下之大福。 “愿天下大安!”道士振臂一挥,风吹得他衣袍猎猎,颇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底下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愿天下大安!” 道士回手又是一刀。 好痛啊,我不是玉帝选中的公主吗?燕曦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痛得不自主地张大嘴,涎水从嘴角流出来,混着泪水一时分不清楚。 实则也没人关心这一点,毕竟祭祀台太高燕曦又不过九岁之龄,身材矮小,底下的老百姓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也就无所谓了。 为什么要割我的rou,为什么为什么?好痛,好痛。我要回宫去,我要回家······我不想当公主了,也不要裙子,我只想活着······ 这道士不是刑部专门行刑的刽子手,下手没多少轻重,两三刀下去已经见了白骨,血洒得遍地都是,士兵擦都擦不过来——再看燕曦已是一副马上要气绝的模样。 女孩子双眼睁得很大眼神却很空洞,头耷拉着,发髻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惨白的脸,像个失了神的瓷娃娃。 一刻钟后,高台上。 曹毅躬身来到燕雎身边:“陛下,景王到了。” 燕雎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祭祀台,这场祭祀原本是为燕冀准备的,所以他才选了凌迟之刑,可惜燕冀跑得快没让他抓住把柄。 换成燕曦效果也不错,看样子底下的百姓都深信不疑,相信再过不久皇家为救天下牺牲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京城,这事便能平息下来。 燕雎思及此,淡淡地“嗯”一声:“把人带过去,朕宅心仁厚暂且让他们先叙叙旧。” 深宫殿内。 燕恪已经喝下了第三盏茶,放下茶杯的动作明显比之前重了许多。 宫女战战兢兢地上来换茶,被燕恪挡了回去。男人脸色非常难看,任谁被晾在这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在他根本不想插手这些事的情况下。 燕恪霍然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宫女们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殿下赎罪。” 燕恪脸色铁青,眉头皱得能祭祀一只蚊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宫女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胆大地站出来小声说:“陛下说,要是您走了,就,就是我们伺候不好,要将我们全部拉去剁成rou泥喂狗。” “求殿下恕罪,再等等吧!” 燕恪手握得死紧,没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门突然打开了,光亮透了进来。 是燕雎,但又不止燕雎,背后跟着一众宫女和曹毅,旁边还站了个人。 燕恪心下陡然提了起来,眼神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愣愣地注视着那个人——他穿得很素净,身型纤瘦但个子挺高,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人。 那人被后面的侍卫一推顿时踉跄了一下,往前扑了两步。 燕恪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但两个人之间其实还离得挺远,好在那人自己站稳了没有摔倒。 门缓缓关上,燕雎端坐高位:“那么多年了我竟然第一次知道,六皇弟还是个情种。” 被带进来那人赫然就是柳衾,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让他之前受过伤的腿隐隐作痛,但就算如此他也只能安安静静站在旁边,长发落下来遮住了瘦削的脸颊。 燕恪没理燕雎,他一直盯着柳衾看。 不知不觉间,从大婚当日到如今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在他脸上好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气色比之前在王府时好了不少。 柳衾勉强站稳,看了燕恪好几眼,手不自主地颤抖,连带着肩膀也都有些轻颤。 柳衾很想安慰自己不要怕,这里早就不是三年前的景王府了,他早就不是那个低贱到尘埃里的侍妾了。但是没用,一见到这个人的脸就好像老鼠见了猫,恐惧深深印刻在骨子里,让他不自主地往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