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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蔷暗处蹙起秀气的眉,显然对纪家的待客之道十分不满。当初苏青可是在宫门口就迎接的。 阿蔷脑子转不过弯,总认为自家阁主值得世间最好的。 周清衍笑得温和有礼,跟着管家一路进了纪府。纪府处处都透出金碧辉煌之感,但内里摆设却是毫无章法。 三人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底下人照纪家下人的指引放下贺礼,阿蔷则推着周清衍进到大厅见到了纪府的主人。 大厅里人还不少。 周清衍眼眸一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大厅里有人回过头,惊喜地叫了一声:“国师大人!” 紧接着是一个胖乎乎的身躯飞驰而来。 潘飞松笑眯眯地朝阿蔷道:“阿蔷姑娘辛苦了。我来推我来推,别伤着姑娘的手。” 她手上练鞭做事的老茧比你细皮嫩rou的手糙多了。周清衍心里默念一句。 阿蔷挺喜欢潘飞松的。嘴甜无害,说话又不会弯弯绕绕,好相处没心机脾气还好,但这轮椅真不敢给他推。 怕这个纨绔公子哥不注意把主子颠着。 楚恒默不作声按住了潘飞松的手。 直到大厅中又传出一人的声音:“飞松,路不平还是别推了。” 楚恒看向说话那人——是个模样清秀的青年,年岁不大,鬓发服饰都极为老成,右额上有道明显的伤痕。 青年从人群中走出端端正正行了大礼:“见过国师大人,公子。” 楚恒默不作声回半礼。 潘飞松放开轮椅扶手,乐呵呵的:“国师大人,你们也来参加纪小姐的及笄礼啊?” “潘公子。柔儿是你小姑子,不知礼数!” 周清衍一看,说话的大概是纪夫人,上了年纪的女人满脸威严,坐在正首左侧,右侧不出意外就是纪老爷了。 潘飞松半点都不客气:“我只有小叔子,哪来的小姑?” 纪夫人顿时脸气得通红,纪丞反倒隐秘地笑了笑。 纪老爷一记冷眼让妻子闭嘴,连忙走到周清衍面前跪地稽首:“见过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万安。” 他这一跪其余纪家人也都跟着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他大概是想对国师表示尊敬,却没想过稽首之礼和纪丞相比风骨平白矮了三分。 不过周清衍懒得管这这些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今日来主要是想看看那位“顶风作案”的女中豪杰。 因此周清衍淡淡地笑了笑:“不必多礼。” 纪老爷起身把人迎到上座:“小女及笄会在一个时辰后开始。还请国师大人稍等片刻。” 周清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拉过楚恒的手十指相扣:“子渊,你坐我腿上好不好?” 纪老爷脸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讪讪不知所措。底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国师的侍卫,没想到两人居然是这个关系! 楚恒无奈地看向周清衍。他知道这人是不高兴了,因为纪家人轻看了自己。 楚恒其实不在乎这些,他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百刃楼又鲜少在人前露面,前面又有周清衍国师的光环,旁人注意不到他实属正常。 但,这人深爱他,看重他,甚至为他发脾气都让楚恒心里一暖——仿佛久旱逢甘霖,冬夜遇春生。 纪老爷脸色发白勉强笑笑:“是小人招待不周,这位公子请上座,上座。” 楚恒宁愿不坐——坐着和阿衍隔了一张桌子,反倒不能时时刻刻碰到他了。不过天大地大,还是哄小祖宗高兴最重要。 这下周清衍脸色才稍缓和。 下人上了茶水点心,潘飞松不知为何又悄悄凑了过来小声说:“国师大人,你怎么会过来看及笄礼?” 没等周清衍回话,潘飞松又接着道:“你来就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纪家人心眼可坏了!” 周清衍每每和潘飞松说话都像和三岁小孩儿说笑,闻言乐不可支,索性装模作样地垂下头压低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这下潘飞松可来了劲:“你不知道,我夫人就姓纪,十二岁前是纪家庶出的七少爷······诶,你拉我作甚?” 最后一句是对着纪丞说的,潘飞松一脸奇怪地回头:“怎么,你要喝茶?” 纪丞脸上的表情一僵:“······”这个呆子! 周清衍好整以暇地看着纪丞叹了口气:“嗯,我想喝茶了。” 潘飞松随即一脸正常地端起他的茶盏,吹凉了抿了一口:“没放姜,喝吧。” “要喝茶你便说嘛拉我作甚。”潘飞松嘀嘀咕咕,“我这儿正说到关键呢。” 纪丞的手被一个茶盏塞得满满的,确实是没手拉潘飞松了。青年喝了口茶,余光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人。 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国师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家把你卖了你指不定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 纪丞素来有自知之明,他的学识只够做些宅门之事,城府心机也只够保护潘飞松这个傻乎乎的二愣子,绝对不是周清衍的对手。 他怕潘飞松被骗。 不过如今看来······ 纪丞看着两颗低垂的脑袋,猝不及防和楚恒两眼对视。 这个国师的“男宠”似乎并不简单,他朝着纪丞有礼而疏远地微微点头,随即把国师细碎的头发梳到脑后,时不时提醒他喝水撑撑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