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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雅抬头端详着好似根本没打算散去的厚重黑云,眉头蹙得很紧。 按理来说,程阎这也不算是欺瞒天道,只能勉强算是不知情时的失言,顶多也就是六道劫雷,可如今明明已有十四道劈了下来,为何这云瞧起来像是还未结束的样子? 而且如此大的动静,严绥怎么还不过来? 她分出点精力关注着城内的状况,终于在轰隆雷声中盼到了那道清瘦了许多的身影,不由失声喊道:“大师兄!” 严绥只是往她这边扫了眼,便直直朝着程阎飞掠而去,只轻飘飘地并指一划,劈下来的雷劫便消弭在空中,程阎终于能松口气,朝来人哀嚎:“你可算是来了,严子霁你这狗东西,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事儿?” “看来你师尊说得不错,”严绥莫名其妙地道,“程渐羽,你是真的蠢。” “嘿——”程阎伸出根发抖的手指戳向他,“我这是太信你了才在这挨劈!” 说话间雷声依旧隆隆不绝,程阎如今精神松懈了下来,听着着动静不由汗毛倒竖,他还未来得及躲开,便感觉到头顶唰地张开了无形的屏障,严绥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语气无奈: “哪有人因为这种小事召来这种程度的雷劫的,你仔细瞧瞧,这明显是上古遗迹现世时才有可能出现的雷云,足有七七四十九道,你明明就可以挨完前头三道便走的。” 程阎明显沉默了下,神情一点点变得难以置信起来,犹豫问道:“……只有前头的三道雷是要劈我的?” 严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朝他一颔首。 “两百多年前,泗水阁阁主发誓自己绝对没背着夫人另找的时候你不也在场,那雷劫也不过是六道,况且你扛不住,为何不逃?” “谁会在挨天道劈的时候想着跑啊!”程阎看起来有些崩溃,“况且两种雷劫一块劈下来这种事从前压根没发生过,我哪知道这后面的雷不是来劈我的!” 都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那在天道要罚你时还想着逃,岂不是罪加一等? 旁边沉默不语的雅却忽然道:“所以江师弟的确还在城中。” 严绥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温声道:“其实执着太过并非好事。” “大师兄也未比我好到哪去,”雅始终紧紧地蹙着眉,“江师弟如今怎样了?” “我还能害他不成,”严绥失笑,“走罢,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雅却说:“恐怕还走不了,合欢宗的那位一直等在外头,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碍,”严绥轻飘飘地往渺音那头瞧了眼,“如今打不起来了。” 他这话其实有些奇怪,毕竟渺音连日来的态度看起来简直恨不得要把严绥活剐了,如今好不容易能逮到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放任严绥溜走的。 程阎也遥遥地往那边望去,渺音此时同样仰着头,似是在观察头顶黑沉沉的云层,甚至没有往这边分来一丝一毫的注意里。 他后知后觉地回味起严绥方才的话,问道:“此处要有上古遗迹出世了?” 严绥只温声道:“进城再说,后头的雷劫可不好挡。” 程阎只得强行压住自己满心的好奇,噢了声随着他往城内飞去,显然是将江绪的事抛到了脑后,雅则看起来想要继续问些什么,但她还未开口,便倏地撞上了一双透不进光的漆黑瞳孔。 她莫名地打了个冷颤,耳边响起严绥嗓音:“绪绪无事,放心。” 严绥收回视线,遥遥地投向城中的某处。 不出意外的话,江绪此时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法子。 雏鹰总是要学会展翅的。 …… 江绪倏地睁开眼,唇边溢出的血迹干涸成暗红的痕迹,他神色熠熠,眼中尽是兴奋的神采。 成功了。 灵力在虚弱的身体内重新奔腾,久违的力量感一点点自血rou深处漫上来,江绪静静调息了片刻,终于站起身,将视线投向四周的墙壁上。 既然阴气对严绥留下的禁制有效,那如今加上灵力,是否能直接破开房中的禁制? ——不,不对,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他想着,视线忽然在某处一顿,被擦拭得干净的长剑被挂在墙上,无极宗的剑穗也被换成了新的,似乎是感受到了江绪的注视,长剑发出声欢快的清鸣。 是断山河。 江绪静静地看了会,才走过去,轻轻将它从墙上取了下来,雪亮剑身一点点出鞘,他在上面看见了倒映着的,属于自己的清澈瞳孔。 其实上辈子时,江绪并未在这个时候得到这把自上古遗留的神兵,况且断山河本该是在明州的某处遗迹中的,为何今生会出现在无极宗的剑冢中? 该不会同严绥有关吧? 但他又如何能从一个如今都还未出世的遗迹中取出断山河,江绪很轻地晃了晃脑袋,神情再度变得冷静而专注。 如今不是深究这种事的时候,他如此想道,握紧了冰凉的剑柄。 铮—— 剑光倾泄间,如漆黑屋内骤然升起能照亮十二州的月亮,灵力奔腾间,似有轻微的破碎声在耳边响起。 熬过近些日子的痛苦与混乱,在破开严绥禁制之后汹涌而出的灵力,竟再度有了突破。 江绪抬起手,坚定而缓慢地朝着前方闪烁的金光禁制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