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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一派胡言! 雅顶着严肃的神情站在城楼之上,暗暗骂了句这些乱说话拖后腿的败类,将视线投向远处乌压压的魔修大军,而那阵前昂首而立的,赫然是那位肩扛重刀的魔尊。 “今日又是你这小姑娘,”他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很豪爽,“速速让你们的那位子霁君出来迎战!” 雅没有应他,而是抬手掩唇,飞快给远处的程阎传了道音:“你那戏法可瞒得过这位?” “什么叫戏法啊,”程阎不满嘀咕了句,“绝对不成,若我有大师兄那种高深的修为说不定能,至于我?连城内的药长老都瞒不过。” 雅鄙视地瞄了他眼:“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程阎也不气恼,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何不好意思的,难不成还有人能同大师兄有一般的修为呢么,带着那身伤才休养了三日便能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出城,换做旁人,早就死城里了。” 他话才传到一半,阵前的魔尊已经等得不耐烦,摸着鼻子对雅道:“难不成,你那大师兄真被我两刀劈死了?” 倒是始终浮在城墙上的程阎先回了他,嗤声道:“那你可太自信了些,就那轻飘飘的两刀,路边的狗都砍不死。” “你疯了?!”雅瞪向他,“就你那点身板,还不够他劈一刀的!” 程阎也瞪她,虚张声势的,一点都不凶:“那我还能如何,你能严子霁那条不把兄弟当人使的狗从南州找回来?” “若能找我还会站在这么,”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步,“你能顶他几招?” 他们说话间,魔尊同样轻轻噢了声,眼中渐渐生出点似要嗜血般的兴奋:“你是第一个说本尊的刀不行的人,很好,很好。” 程阎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情,语气苦哈哈的:“半炷香顶天了,你可得赶紧带着药长老来救我,否则明年的今日可得给我哭坟了。” 雅克制地吐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城楼,程阎嘁了声,认命地提着剑朝阵前而去。 也不知道说句好的。 他如此在心底嘀咕了句,对魔尊咧嘴一笑。 “在下程渐羽,今日便来试试你的刀!” …… 此时的南州,江绪已有数日未曾清醒过了,他仿佛陷进了某场长久的,黑暗的噩梦中,眼珠不安地颤动着,却始终无法醒来。 阿蛮坐在竹床边,神色略显凝重,数日前她避开那妖王的搜索带着江绪来到巫族,可即便是此处的大巫医,也对江绪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没有任何的伤,”那位满脸皱褶的老妇人捧着装有虫豸的木盅慢吞吞道,“身体里也没有蛊虫,只是魂魄不稳,但也无要离体的迹象。” 阿蛮沉默听完,告诉她:“昏迷前被青丘狐族的一位妖王追杀了许久。” 大巫医仍是摇了摇头:“他一切都很好,妖王未曾在这具躯体里留下创伤或是追踪妖息。” 阿蛮又将目光移回江绪明显有些痛苦的面容上,压低声音问她:“所以,没有任何法子?” 大巫医微微颔首:“只能等他自己醒来,强行唤起来,恐会失魂。” “多谢,”阿蛮起身送她,“辛苦您过来一趟。” 大巫医慈眉善目地微笑着,苍老干瘦的手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您是我族的贵客,只是容我冒昧——为何会搭救这无极宗的人?” 阿蛮沉默片刻,只吐出一词:“旧友。” 大巫医瞬间猜到了个大概,近日修真界皆在传闻无极宗宗主的小弟子其实是当年从合欢宗掳回来的炉鼎,想来便是如今昏迷不醒的这位了。 她遂不再多问,出门离开同族长汇报情况去了,阿蛮轻轻地关上门,重新坐回到床边,盯着江绪如今张开的脸神游天外。 那日在云州街上,只需瞧见一眼,她便隔着数百年光阴认出了自己的旧友。 其实也不止是旧友,她想,昔日合欢宗未覆灭时,他们曾是最要好的玩伴。 又或着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非灭门前几日她随着门中师姐去了北州,她定不会让江绪被无极宗带走。 她抬起手指,很轻地点了一下江绪微微皱起的眉。 且在此等着先吧,巫族聚落中的上古大阵可遮掩此处所有的踪迹,暂时是安全的。 可这一等便又是好几日,阿蛮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多数时候是在发呆想自己的事,忽地有天午后,她垂下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瞳孔。 “你,”她怔了怔,竟一时失语,“你醒了。” 那双眼似乎跟她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可阿蛮也说不出有何不同的地方,只是莫名地生出了点物是人非的悲戚感。 江绪有些恍惚地反应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嗓问她:“这是……在何处?” “巫族,”阿蛮应道,“你睡了足足十八日。” “啊……”江绪慢吞吞地抬起无力的手,在南州依旧炽热的阳光中轻轻一握,“才十八日,我还以为过了数百年。” 阿蛮用你莫不是睡糊涂了的眼神看着他,道:“巫族离青丘山太近,最好还是尽快离开。” 江绪却轻声问她:“去何处?” 阿蛮不假思索道:“若你愿意,我想带你回合欢宗,若不愿,我会送你到中州地界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