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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跟程阎喝了多少。 “师兄?” 他试探唤了声,严绥却没应他,只是支着下颌,微微垂着眼,不知是在走神,还是睡着了,江绪犹豫了瞬,还是爬下榻朝严绥身前靠去。 “师兄,”他又轻轻唤了声,抬起手,“可是困了?” 却猝不及防对上严绥抬起的视线——朦胧的,一把攥住自己的手腕骤然发力,江绪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发出短促又戛然而止的惊呼,最后被严绥抱进了怀里。 如同幼时那般,江绪恍惚间想,从前师兄也会如此抱我的。 “地上凉,”严绥的声音听起来不大清醒,“不要赤着脚,冷。” 沙哑的,带着酒气和冷香打在耳廓上,江绪整个人都抖了抖,趴在严绥身上不敢动弹,只能磕绊道:“程师兄的桃酒后劲可大,师兄……这是被他骗着喝了多少?” “唔,”严绥应了声,蓦然将脸埋进江绪肩窝,好半天才道,“记不太清了,绪绪也同他喝过酒?” “喝,喝过几回,”江绪只觉得自己被酒气熏得脑中昏热一片,“师兄既困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若……若还有别的事,我们也可明日再谈。” 结果严绥却抬手更紧地搂住他,鼻息灼热,喃喃道:“绪绪,绪绪。” 江绪抖了抖,好一会才讷讷道:“师兄……可是要同我说什么?” 严绥的唇贴在他颈侧,微微柔软,江绪只觉得无端的酥痒热意从那处蔓延开来,忍不住想侧颈,却听见严绥哑声叹道:“绪绪,再同我亲近些罢。” 可怎样才算亲近?江绪安静地任由严绥揽着自己,严绥的发落进领口,微凉地划过肌肤,他张了张口,无声地呼了口气。 良久,他才推了推严绥,轻声道:“师兄,你醉了。” 贴在颈侧的呼吸微微一窒,紧接着便是轻微的痛感,江绪“啊”了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严绥究竟是在发什么疯!居然还咬人! 他刚欲用蛮力挣脱,却听严绥哑声一笑,颓然的,似是自嘲:“从前发生什么都肯与我讲,如今命都差点丢了,也不敢告诉我是何人所为,绪绪,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江绪顿了顿,他能感觉到严绥揽着自己的手臂很用力——但不太疼,只是一声声微沉呼吸似是直接扑在心底,扑得人不由卸了浑身防备力气,轻轻叹了口气。 “师兄当时其实是在的吧,”他轻轻拍了拍严绥的肩,心念一转,说道,“以师兄的耳力,怎会没听见我们在桥上的动静。” 周身怀抱骤然一紧,江绪闷闷哼了声,却见严绥抬起的眼珠微红,紧紧抿着唇,一副神伤至极的模样:“你便是如此想我的。” “不是,”江绪心头一慌,“不是的,师兄。” 他正欲解释,却被严绥轻轻放在榻上,他抬手去抓严绥的手——只是徒劳地摸到了冰凉的夜色。 “江绪,”严绥嘴角微动,似是要笑,“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你好好活着。” 他眼中神色难辨,很明显地塌着肩,江绪本想诈一诈他,如今只觉得后悔,他急匆匆要站起身,又被严绥按回榻上,急得连眼眶都有点湿。 “不是的,师兄,我——” 话被严绥捂过来的手掌打断,严绥一膝跪在他身侧,将他往后压去,呼吸紊乱沉沉,语句苦涩:“你怎能不信我。” 江绪抓着他的手腕跟他对视着,严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勾了勾嘴角,颓然松手,江绪眼神一亮,刚欲起身,便觉着周身一紧,完全无法动弹。 严绥竟是给他下了禁制! “师兄!” 江绪心头愈发慌乱,知晓严绥这回是真的生了气,急得差点哭出声,灯盏被人扑灭,他在寂静黑暗中目视着严绥拉开门,不由鼻腔一酸。 “我知错了。” 他含糊地对着严绥的背影喃喃道,只见那身影顿了顿,终于还是大步离开,还不忘替他轻轻带上门,江绪感受着周身丝毫未减的禁制力量,竟真的眼角一湿,仓促地低下头,语句低到几乎听不清: “你理一理我。” …… 门外冷风瑟瑟,严绥立于廊角,眼神清明地回头望了眼,怀中似是还残余了点温意,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低低笑了声。 我们? 他倒是想知道,那人究竟为何值得江绪如此包庇,甚至能被称为“我们”,他这趟过来本是想探探江绪对自己的态度,结果还意外得了这个消息。 但追问江绪显然不是个好法子,不如再耐心等待段时日,既是与江绪熟识之人,定然还会有第二次出现的时候。 没记错的话,那人是叫高航? 严绥思及此,摩挲了两下指尖,又抬手碰了碰嘴角,眼中显出点餍足之色来,他继续在冷风中站了会,估算着时间转身藏进了阴影之处,眼神落在方才出来的地方,语句轻轻:“绪绪心软,此番定然要愧疚好些时日。” 吱呀一声,门被人匆匆推开,江绪赤着脚跑出来,朝着两侧回廊环顾几回,最后跑进院子中,怔怔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似有惊惧之色,过了好一会,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内。 严绥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进去,静默地转身离开。 总是要让他怕的,否则成天没心没肺,也不知何时能明白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