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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龙率兵赶来了,和萧如镜手下的士兵奋战在了一起。 虽然还是萧如镜手下的人马居多,但他们毕竟已经奋战了一天一夜,体力有所不济,双方的混战进入了僵持的局面。 苏明御,祁决以及圣明教的剩余人马也参与了其中。林巍将军手下的八千人马只剩了几百人,还在后城门坚守。 这样僵持了半天,淮昭手下的五万人马终于越过两大亲王的阻碍,赶到了旻城。 兵戈止歇,萧如镜率兵退居了凌阳城。 苏明御用尽最后的力气走至祁决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两人的身上满是血污,大雨淋漓而下,冲刷了一切的尘埃与鲜血。 祁决和苏明御去了一处闲置的民房避雨,涂了点伤药,简单地包扎了下伤口。 用柴木升起的火已将外衣烤干,外衣被大雨淋去了所有的血液和痕迹,如果不是上面的划痕,根本想象不到它方才经历了什么。 民房很避风,祁决和苏明御将外衣挂在架子上,一时无言。 火焰渐渐熄灭,窗外的月色淡淡地洒在屋前的榕树上,叶子的表面隐隐泛着光,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整个屋内像被打劫了一般干净。除了难以挪动的物品,民宅的主人收拾了所有的细软,出城逃难去了。 屋内显得静谧而空旷,祁决顿了许久,道:“你不睡吗?” 苏明御拉上了窗帘,倾身搂住了祁决。 他抱了许久,像将所有的苦楚都融化在了祁决的怀里。 窗帘轻微的晃了晃,洁白的月光照在了苏明御的发间,祁决的肩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祁决开口道:“我也有,这次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苏明御想起他们分别前祁决说要送给他一样东西,却被自己打断了,道:“你先说。” “我知道你习惯了什么事都交给自己,如果能做到,你可以交给你自己。但如果做不到,偶尔也交给我好吗?”祁决轻声道:“这世上并没有完全的死局。如果真的有,我也希望你能带我一起。” “你害怕我承担你所承受的,你害怕我因你受伤,因你而死。”祁决的话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可死并不可怕,和所爱的人阴阳相隔才可怕。” “就算你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一定会在你的身边。”祁决清冷的声音混进了夜色里,竟有些哽咽的错觉:“哪怕我死了,化作一缕风,它吹过你的身边的时候,也一定是温柔的。” 苏明御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滴落在祁决的肩上。一滴两滴,晕开了人世间一切的悲苦。 “哥哥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味道吗?”苏明御道:“那是我母系氏族专有的味道。他们说身上有这种香味的人是被上苍选中的人。当年我的父皇早有谋逆之心,不光参与了圣明教机关楼的修建,还强娶了我的母妃。所以她很恨我,恨到不想伪装。可我竟然看不出来。” “我就像个表演杂耍的人一样,先是学得很乖,我比所有人都要聪明,比所有人都要强。可她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像其他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摔跤,其实我撒娇,脆弱都是装的,我只是想让她多看我一眼。” “呃……” “她每天会给我喂药,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会拿出点耐心来哄我喝药。”苏明御道:“我觉得她是爱我的,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毒药,只不过药性来得迟缓,难以察觉罢了。”苏明御的眼泪流了满面,“不,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苏明御哑声道:“每次喝完药我的身体都会痛上一阵子。” “其实我应该被她毒死的。”苏明御道:“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欺骗自己了。” “我六岁的时候,父王因为谋逆被斩于黄马坡下。那日是她生辰的前几日,我从秦大师那里第一次学会了制造机械鸟,打算送给她当生辰礼物。” “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那扇大门推开时的那束光,是亮白色的,很刺眼。她终于不再伪装了。” “四日内,我遭受了种种「意外」,在快死的前一日,皇上召见了我。”苏明御的声音轻得像空气中的尘埃:“她急忙给我灌了一碗药汤来续命,并警告我什么也不能跟皇上说。” “可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说。”苏明御道:“那日清晨,我步入皇宫内,看到了满殿的尸体,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过我的人,大萧的第三代君主仰着头颅瘫在了龙椅了,他的肚子上插着一把长剑,整个人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他带我去皇城酒楼内玩的那日,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夹菜,可那双手却永远地垂在了龙椅上。” “后来我跟着宫内的人浑浑噩噩地逃出了皇宫,我跑回了王府,府内的东西全都被砸了,地上躺在许多熟悉的面孔,池水染成了血红色,我母妃的尸体被泡在了水缸里提炼香油。有人说,杀了喻王府内的小世子也能提炼出一盏香油,能带来天赐的好运。” “多少年后,我都能梦到那日的场景,那么诡异又荒诞。”苏明御道:“我赶在他们还没张贴告示前逃出了皇城,流浪数月,直到遇到一位老妇人收留了我,可却因此给她招致了杀身之祸。” --